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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耽搁太久,两人踏出房门。
门锁嗑哒一声落下,适才的暗流涌动都被锁在其中,而当事人皆是神色自若。
两人前后脚穿过走廊,停在楼梯口分别,颜予往高处踩了一级台阶,视线微仰就能与他相对。
喻子期单手插兜,视线往下又不知落在何处,就这么缄默的站着。
颜予趁机观察他。
比起上学时蓄的中发,他头发剪短了不少,发尾稍稍盖过额前一点,五官不受丝毫遮掩。
眉形工整,一笔微扬的墨均匀勾过眉骨,眼窝稍深,眼睑上的浅褶连着眼头开成了扇,英气和秀气便揉作了一处。
她视线又往下挪,细细看来也没察觉多大差别,不过是轮廓更深了些,分明的颌线增添不少成熟男人的味道。
颜予不得不承认,阔别多年,喻子期仍是能让她悸动的类型。
其实机场那天的狼狈相逢后,她原本不打算这么快和他联系。
时间刀削斧凿地在他们之间划了沟壑,对方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往,和记忆里的人又有了多少偏离,都是未知数。
更遑论各自还有那么一段情史,彼此心知肚明又绝口不提。
他们都需要整理。
理好前尘往事,才能空出怀抱与未来相拥。
可生活的剧情从不给人做好准备的喘息。
又或者,冥冥的牵引注定他们无处可避。
颜予轻叹了一声。
喻子期抬眼望向她,眸里有询问意味的不解之色,见她耸了耸肩并不作答,拎着纸袋的手指摩挲了两下,旋即递出去。
颜予看了眼,没接:“什么东西?”
她中午顺手想接时,喻子期并不给,现在又巴巴地递过来,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喻子期举着手臂,巍然不动:“你先拿着。”
颜予只好接过,没来得及打开又听他说:“晚点再看。”
“晚点是多晚?要精确到时分秒么?”颜予有些好笑,给个东西都这么麻烦?
喻子期偏过半边脸,直挺的睫毛上下颤了颤,露出的右耳顶端染了红,颜予盯了两秒,看见那点颜色往耳廓蔓延。
而他还在声线平稳的说:“那倒不用,等你和祖煊他们出海训练完回来,再打开就行。”
“行。”颜予话音刚落,手机轻震了两下,她瞥了眼,祖煊的名字赫然在列,她朝他晃了晃手机:“祖煊在催了,我先上去。”
喻子期应了声,插兜站在原地目送她上楼。
颜予踏过十二级台阶,才走过转角时,听见身后的他叫住自己,于是从扶手上探出半边身子,耐着性子笑:“同学,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楼梯间的转角开了扇窗,在靠近墙顶的位置,恰好开闸似的放出几涌光束,丁达尔效应的实景里,有肉眼可见的细微尘埃。
喻子期微眯眼,扶手的直线在他视野里画出黄金分割,她落在三分点的聚焦上,周身笼着光晕,曼妙娇俏。
他抿湿唇瓣,低声道:“我都有空。”
你说“有空一起回学校吧”,我说“好”。
却又觉得它不足以表达我的殷殷拳拳,生怕只是你一时客套。
应你之邀,我时刻待命,不逾分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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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煊发来微信,说在六楼的飞行准备室等她。
颜予从电梯出来,右拐,途经的走廊两畔张贴了很多东西,她步伐稍急,走马观花的看了个大概。
有救助飞行队自创立以来最为惊险的几次救援画面,也有以照片为示范的技术训练解说,甚至还钉了张直升机内部的构造说明。
可惜是全英文的术语,她不怎么能看懂。
很快就到飞行准备室门口,门敞着,屋内几人或站或坐。祖煊眼尖,见她出现在门边,半倚在桌边冲她招手。
“可算把您等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房间有什么好东西,让你舍不得走。”字句里的重音落在好东西上,调侃分明。
祖煊饶有兴味的在颜予身上巡视,大了几号的衬衫罩在她身上,袖口工整的折了几圈,腰处收得纤细,挽起的裤脚隐约有几支别针固定,露出线条柔美的踝骨。
他摸了摸下巴的青茬,啧了两声。
这针别的,连间隔都不差,分明就是某些人的手笔。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颜予只笑笑,并不打算当着众人的面有什么流露。
美人总能比常人多得几分宽容,何况在场的都是大老爷们,也没人会计较过多。
侧边座位上的男人接过话茬:“还没到时间呢,也就祖队心急,我们几个可是耐性好。”
祖煊横了眼也不反驳,随手丢了块糖过去,开始向她介绍起人来:“话最多的这个,副机长老高。”
又转向其余三人:“齐淼,张益逍,连峤,都是机组的救生员。”
颜予一一问过好,也顺势打量众人。
老高和祖煊一般高,长了张乐呵脸,两颊带点肉,看着就是好相处的模样。
其余三人肤色略深,除了连峤,体格都颇为健壮,衣服掩不住膨出的肌肉线条。
众人也没过多寒暄,总归还得共事一段时间,有的是交谈的机会,于是一行人便往楼下走,过了安检口再进入机库。
颜予看什么都挺新奇,尤其是机库里停放的两架直升机。
机身扁长,机头前部是略尖的流线型,侧边印着机型和编号,比现在市面上收费体验的那种小型直升机要肃穆许多。
祖煊将人带进机库旁的装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