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推，宛宜就抬了头。
四阿哥从外面走了进来，随口关了门，眼睛盯着坐在榻上的宛宜。
宛宜站起身，从他手里接过脱去的外袍。
四阿哥就走去后面洗手，没想到一转身就同跟在他身后的福晋撞在一起。
四阿哥心中好笑，脸却板得耿直，伸手揉了揉宛宜有些发红的额头，终究是心软，握住了她的手往床边去。
“怕了？”
宛宜傻笑。
四阿哥摇头：“知道怕，刚才胆子还那么大？”
“我这不是信任爷嘛。”这种时候，宛宜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全往四阿哥身上砸。当然，她也的确是信任他，也希望对方不要让她失望。
“你就不能私底下同爷说？”
宛宜低下头翻了个白眼。
四阿哥轻轻叹了一口气：“爷知道你的意思，十三……他若是有别的想法也是应该的。身处这个位置，若是说一点想法都没有是骗人的。”
“爷从前可是兢兢业业地替太子爷做事。”宛宜揶揄笑道。
四阿哥无奈，也不能同福晋生气。只得承认了错误：“在小的时候，耳朵里听到的都是你要做贤王，你要当太子的左右手……”十几年一如既往，多少是有些影响。何况那说话的人是他濡慕的人，从前的太子二哥也是的的确确对他好。
只是这些好，在现实和皇位面前不值得一提。
四阿哥是明白太子的打算，就算这个时候让他受一些委屈，往后等他等级了再补偿自己就是了。
若是事情不牵扯到三个孩子，四阿哥觉得自己大概也会接受。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坏坏他们。
“你那些想法……”
宛宜猛地抬头。
四阿哥笑：“不是不怕。”就知道福晋嘴硬，不过看他现在还能开玩笑。四阿哥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福晋辛苦了。”
宛宜怔了怔。
“以前皇玛嬷说你是福星，我还不当一回事。皇阿玛也说你是有福气。那个时候听说我大婚的对象是乌拉纳喇家的时候，爷心里其实不太高兴。”
“是很不高兴才是。”宛宜接口说道：“那个时候哥哥疼我。还出去打听了一下。很多人都惊讶皇阿玛的做法。”不外乎怎么给四阿哥挑上这么一个福晋，也有以为自己窥到帝心的人猜测这是为了防备四阿哥，好让太子的位置更稳。
这些话，她能听见。
四阿哥应该也是能的。
如今想来，当年四阿哥虽有些傲娇，可并未因为这些流言冷待自己。其实她已经非常幸运了。
“这些年福晋做的事情。爷都看在眼里。”四阿哥把宛宜抱在怀里，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低声说道：“谢谢。”
四阿哥觉得福晋这样的闺阁女子。婚前是在乌拉纳喇家，大婚的时候年纪小，直接嫁给了他当福晋。
要不是一心想要帮助他，又怎么会想到其他呢。
小十三和十阿哥也常常说笑，说羡慕他有个贤内助的福晋。四阿哥不知道其他人的福晋怎么样，但他小的时候孝庄还活着，在他的印象中老祖宗就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女人。
宛宜并不知道四阿哥把她和孝庄想到一块去。她虽惊讶四阿哥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她的想法。心里更多的还是庆幸。
其实这一次，也是幸运。
她说的那些话虽出挑，但并不前卫多少。倘若她说了人类上太空，估摸着就要被当了妖魔鬼怪了。
教化众人，这在古代就有。
只是更多的是书生，而没有想到其他。其实认真想了。也的确是这般。若是每一个读书人都固步自封，不肯把自己的所得教给别人。那么久而久之。读书人会不会越来越少。而四阿哥想到更多。
就好像他之前说的火统，真正掌握绝活的只有几个人。可若是，其他人去学，会的人多一些，能供应武装一支军队。
他也就不会在见识了洋夷的火枪后，心中那么焦急。
总之，结果是好的。
四阿哥并未怀疑上宛宜。
宛宜轻松之余，决定让自己规划的路走得更稳妥一些。新世代的知识不能一下子就灌输给四阿哥。
另外，其实宛宜隐忧的是，她并非无所不能。她所能知道的有限，往往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东西，用过，知道大概。
往后需要不少人去研究。
而海运的事情，就再一次提到了重要性。
十阿哥在方家的人走了后，双手抱着脑袋，躺在床板上。身下是干净的褥子，旁边还有一盏油灯。
四阿哥的人暂时只能做到这些。
虽这个地方潮湿难闻，十阿哥也暂时忍耐下来。
方家进来的人虽不能对十阿哥怎么样，但言语中的各种试探，还是让十阿哥心中愤恨。他是真的不知道在这广州府，小小的一个方家竟然能一手遮天。
就是他一个皇子都不敢这么大言不惭。
十阿哥心中起了想法。
一群兄弟争来争去，就是那把龙椅，可谁能想到千里之外的地方上，别人还坐着土皇帝，根本没把京城里皇阿玛看在眼里。
争？
这样还争个屁。
哪一天这里的人反了都不知道。
有些事情，的确是不进了牢里不知道。十阿哥也明白为何四哥要让他来一趟。既然这广州府是方家的半个天下，那么关在牢房里的或多或少就有知道方家的事情被抓进来的。
十阿哥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方家和洋人勾结贩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