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花前月下
封无剑的胸膛鲜血直流,就连嘴角也渗出一道血迹。
麻雀儿吓得叫出声来,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凶狠的人,竟然对自己也如此绝情,九尾蝎王也是一惊,随后不住叹息。
熊倜紧紧握住封无剑的手,道:“好兄弟,你这又是何必?”
封无剑惨然一笑,嘴里却又涌出一大口鲜血,他道:“我从小便立志做一个剑客,登峰造极、无人能及的巅峰剑客。”
熊倜道:“你的剑法真的很不错,能过你的不会多于十个人。”
封无剑一眨眼,笑道:“以前我也认为自己的剑法不错,我甚至用不了半年,就可以越我的大哥封三手。”
熊倜握了握封无剑的手,道:“你一定可以越他。”
封无剑道:“一根筷子,一支笔,哪怕一节木棒,在我手里都会变成一把剑,一把锋利的剑,可是我还是没办法越你,永远不可能。”
熊倜一时语塞,喉咙里好似塞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但是他懂得封无剑所说的话,他们两人都是杀手,只有杀手才最懂得杀手。
——一个酷爱自己事业的人,便会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如果不能做到,他宁愿去死。
月如冰水,心如冰水。
站在一座新坟前,三个人的心都是冰冷沉闷的。
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满怀梦想的生命,突然之间便会消失,人生到底有多少是难以预料,也许人生便是由无数的难以预料,所酿造的一杯酒,只有难以预料,才会意味深长。
熊倜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和他多呆一会。”
夜,很宁静,树林中也是一片宁静。
封无剑的坟上栽满了金黄的野菊,这是熊倜特意从林子里移植过来的。
熊倜感觉一个杀手有时候就像一朵野菊,他看似冷傲,却很美丽,正是因为他的冷傲,才造就了他的美丽。
封无剑便是其中最鲜艳的那一朵。
封无剑选择了死亡,但是他很欣慰,他选择了一个杀手的尊严,所以他死后还面带笑容。
熊倜还能看到封无剑的笑容,那朵灿烂绽放的野菊,不正是封无剑的笑脸么?
熊倜似乎听到了封无剑轻盈的脚步,他也许正在走向他梦中的天堂,这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随着脚步声,一个身影越来越近,那么轻盈,那么神秘,像一片云,慢慢的飘了过来。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熊倜问道。
夏芸淡淡一笑,那笑容虽然美丽,却如野菊一般冷傲,她道:“你可以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熊倜道:“你在跟踪我?”
夏芸道:“我在干什么你没有必要知道,在知道我干什么以前,你最好先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熊倜道:“我在干什么你也没有必要知道。”
夏芸突然有点颤抖,好似微风中摇摆的野菊,她道:“可是,可是我已经知道,而且知道的比你还清楚。”
熊倜道:“哦。”
夏芸接着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越来越危险?你知不知道花童姥和大漠鹰王都是冥神教的人?”
夏芸的情绪好似有点激动,声音微微颤抖。
熊倜却很冷静,道:“我不知道,可就算知道,我还是要去的。”
夏芸突然转过身,盯着熊倜的眼睛,道:“我说的全都是真的。”
熊倜道:“我没有说什么。”
夏芸道:“你认为我在骗你?”
熊倜道:“女人善变,骗与不骗都不重要。”
夏芸的眼泪几乎要流下来,她道:“我是骗过你,但你要相信我是不得已而为之,以后你会明白的。但是,但是现在你真的很危险。”
熊倜道:“但是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什么又偏偏要管我的事?”
夏芸一愣,她想起鼎州城那一次相见,由于说话不便,她对熊倜是那样冷淡,那一句话一定伤了熊倜的自尊,原来男人也有小气的时候,也会为了一句话耿耿于怀。
但是夏芸猜不出男人只有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小气,熊倜也不清楚自己在什么时候才会小气。
——男人,只有对一个女人有了感情之后才会小气,他会因为她和别的男人多说两句话而不舒服,他会敏锐的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他会很计较她说的每一句话。
熊倜并不认为他对夏芸产生了感情,他认为岚是今生唯一一个能让他动情的女人,也应该是唯一一个让他动情的女人,他认为爱上别的女人是对岚的侮辱,也必将是他的耻辱,所以他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夏芸的脸颊滑落,仿佛两颗冰晶,却悄无声息地落如尘土之中,瞬间消失。
夏芸一咬嘴唇,轻声道:“对,我又是你的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管你的事?”
夏芸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也不知道她是在对熊倜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夏芸抬起头,释然道:“好了,我们之间本来便没有什么关系,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并没有什么瓜葛。”
“并没有瓜葛,怎么会相约花前月下?”一个优美的声音道。
两人皆是一惊,他们的内心不知都在想些什么,就连有人远远走过来,都不知道。
清辉之下,一个身材匀称,面容姣好的女子向熊倜走过来,她一身粉色纱裙,即便在月光之下,也能看得出她是一位标准的美人。
熊倜道:“云姑娘,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