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天色早已黑了下来。
“大师兄……您?”有人见鲁修平巡查着,若有所思,就问着。
“上面有号令,以后邪魔这词,不可多说,统一就称是草原上来的术师!”鲁修平语气浊重,叫人心里发瘆:“要是引起恐慌,或会对道业不利。”
周围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看着脸鲁修平,才认识了他的本性,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才说着:“大师兄说的是,我们是要谨慎!”
鲁修平没有答话,仔细打量四周。
实际上仙门已知道是邪魔,但配合地方围剿时,都统一口径——这是草原来的杀人放火的术师!
再远些,就有声音过来。
“我们大师兄去年可是深入草原,劫杀魏人上百,斩杀同阶术师三人,这是北地术师中罕见战绩,现在新晋成真人更无人能及……”就有人这样吹嘘,实际上仙人受到的限制非常大,对普通军民难以出手,这杀魏人上百就是假,但是杀术师三人还是真。
不过这统一口径,在饱受北魏之苦的应州,自是受到欢迎,听着,一众军民纷纷侧目,见着调校法阵的道人,感受到渊渟岳峙的修士气度,有的低呼出声:“这就是真人……”
“真人尽寿,一百五十岁,离神仙只有一步了……”
“这么年轻的真人,前途不可限量……”
鲁修平不动声色,心中难免微微醺然,又很快沉凝下来,很清楚来的是邪魔,而对付邪魔的经验……说实话这里谁都没有。
“总归是差不多的吧……”他娴熟地做着手中事情,将最后一个阵眼调教完成,这样平静地想着。
而这是雨天,雨下得越大,对幽水门就越有利。
偶尔也会听见异声:“听说榜眼公引军阵破魏人,杀过上千……”
幽水门弟子都笑起来,引军阵斩所获,都是算在主帅名下,这和亲自袭杀的实力有可比性么?
修士的事,就由修士解决,这些凡人懂得什么……
小小争执泛起落下,影响不了一座座帐篷里沉睡的妇孺。
柴房里还亮着小灯,空气中幽香隐隐,窗台栽着院里抢救回来的最后一株花,花苞紧闭。
窗下一个小女孩伏案默默看书,琉璃灯平稳光源下,扉页上的注着“小观文阁”的字号。
家里的房间都让给了老人住,娘亲带着她就挤在这里……相比在花园里搭帐篷挤着来说,又优厚太多了。
“娴,你还不睡?”布帐后草垫上,传来了娘亲的声音。
“我等爹爹回来。”她捏着铜旋钮,将琉璃灯光调小了些,看了眼院子,又静静低下首去,焦迫后,是无声的希望。
“父亲那里可千万要平安……”
窗外雨变得更大了,不知何时,幽幽水雾在城中弥漫开来,城上出现一些黑影。
鲁修平感觉心中一动,回首看了看。
“这雨越下越大了。”
“又停了……”
“县尊,这是在耀兵?”
陆明有些意外,仔细观察,上千蓑衣已发下去,队伍正聚集在场地上,各自都是整装,马匹都被牵了出来。
十八家六百匹,叶家的五百匹,已经形成了密密麻麻的队伍,远远观看的陆明,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这实力已经相当可观了。
并且其中有五六十匹格外高大惹眼——听说这是在南廉山成长起来的第一批,本来就是草原弄来的良种,来这里又每天啃着灵气充溢的鲜草长大,可算是凡马中的上品……但在黑龙马面前都不值一提。
“或是出了什么事……见面就知道了。”
哧——
漆黑云层下明亮的轨迹滑过,两道电光破空疾落,雪白龙影落在队伍中,化作二个少女:“夫君。”
水府的官服,额坠龙珠,丽色迥异人间,场上无不侧目,暗忖:“这就是叶青那两位龙女夫人了?”
说起来还是管辖一郡水事,水府体系和人间很少明面往来,许多家主都是第一次见到,再看叶青时,心里有些说不出滋味……这家伙,凭什么呢?
“情况怎么样了?”叶青收起了熄灭讯光的青螺,在大伞下,凝神摊开一张平寿军势图。
图上地形俨然,十几个小圈重叠交错,几遍及平寿西北一线数十里。
“在云上和你说过了,派出去的斥候,其中有些不对。”恨云蹙眉,和姐姐一起添笔叉掉几个小圈:“这几个没有按时发出讯号。”
“确定?”
惊雨飞速计算了下,点点头:“灵力潮汐干扰很严重,但我和妹妹只飞十里高,几乎贴地,我们家的斥候,都能看到,有信号不会错过。”
有人忍不住出声问:“会不会是疏漏……呃,我是说斥候。”
恨云撇撇嘴,知道这种家伙想说些什么,可怀疑蛟龙的眼力,这真是可恶,她可是看在夫君盟主面上,否则不会饶恕这无礼的凡人!
就算是看在夫君面上,要不是天庭下达令喻,放宽了修士和神灵对凡间的禁令,她们也不敢这样公开露面。
这对天庭来说,等于是开始命令进行军管宵禁了。
“时局的确不一样了,有多少年没有放宽了,怕是有几万了?”她们暗暗心想。
“这是本家的老卒。”叶青却不知道她们想法,只淡淡解释这一句。
叶家的老卒……众家主相视一眼,不说话了。
练气一层以上,身经百战的老卒,自己怎就没这种兵卒?
想起叶家二年来挖着巡骑营和巡检营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