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家家户户生孩子,独苗的少,一大窝的到处都是。李诨家也不例外,李诨是家里的长子,但是前头有好几个姐姐,他自己出生没多久遇上生母去世,正好有个姐姐生孩子有奶,把他抱过去养,给他奶吃才活了一条命。
所以李桓的姑丈其实挺多的,而且其中有几个更是对李诨有大恩,也无怪乎上回有个姑父告状说李桓要他命,结果李诨把儿子拎过去当着姐夫的面把李桓打的满头是血。
如今这发达了,哪里还会真会惦记贫贱时候的恩情,只是李诨不好在那些鲜卑勋贵面前表现的太维护长子了。
贺昭在那些鲜卑勋贵里头是颇有威信的,以前贺昭就没少照顾那些兄弟,甚至是亲手为他们做衣裳靴子,交情匪浅,不是后来那些贵妇侧妃们能够比拟的。
现在贺昭走了,要挑起这个担子的便是贺霖。贺霖比起贺昭有几分不足,她虽然从小就在那些勋贵混脸熟,但比起贺昭那种程度到底是有所不足,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家里都已经开始富贵了,等到长大就嫁人,像贺昭那样,还没那个机会。
李桓摆明了要杀那些鲜卑新贵和亲戚的威风,贺霖也不好和他唱对台戏。夫妻一体不是白说的,她要是明晃晃给那些新贵们送温暖那不是在打李桓脸。
她听到李桓那样说,也没有劝他给库狄干个面子。李桓在外面已经不是她看到的那个小孩子,该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他自己心里清楚。
于是贺霖也真的和李桓一样睁着眼睛好像看不到府外面站着的姑丈。
李桓让这位姑丈在门外等了足足三天,才放他进去。这要是放在别人家里,估计姑丈早就把侄子家给闹翻了天,竟然敢把姑丈给堵在门外,真是狗胆包天,但是库狄干是半点怨言都不敢说。
贺霖瞧着私下里回了娘家,和贺内干商量。
“阿惠儿这么做,兄兄你在私下里帮着点。”贺霖坐在大床上对着坐在身边的贺内干说道。
贺内干招呼女儿吃点干果,听到女儿这么说,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果然是女大胳膊肘就向外拐,你回来就问了兄兄和家家身体安康,这才坐下来多久,就扯到阿惠儿身上去了。”
“兄兄,”贺霖瞧着贺内干一脸看着就知道是装出来的怒气,顿时有些无语,“兄兄康健富贵,儿才敢问阿惠儿的事。”
听到女儿这么说,贺内干才算是消了气。
“这个事情你家家早就和我说了,如今我和你姑父那里,连着的就是阿惠儿和你了,要是那些兄弟连阿惠儿都不要了,那还有个屁盼头,那些汉臣阿惠儿用得着,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他兄兄留下来的人打仗是把好手,但是要说这做事,估计个个不行。”
贺霖听着贺内干这么说,吃了一惊,要知道她才嫁过去的时候,贺内干还是对那些被李桓倚重的汉臣颇有怨言,还要贺霖去劝。今个这变化真的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自己家里,贺霖没必要来什么喜怒不形于色的那一套,贺内干就明白瞧见女儿那一脸的惊讶了。
“这又有甚?我看不懂,你家家还看不懂么?你家家读了那么多书,到底还是有些用的,这朝堂上面,也离不了鲜卑人,汉人在行的鲜卑人不在行,那就汉人去做。”他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酪浆。
“家家说的极是,再者这拿的太多了也不好,说句实话到时候那些人拿多了,到时候打仗起来,乌头和阿惠儿弄不好都拿不出钱粮来给将士们用,这世道啊看着是平静,可是能北边有柔软,柔然人常年在草原风雪里滚打出来的,比起我们鲜卑人,凶悍少不了半点,打他们要钱,南边有南朝,我听说南朝一向以正统自居,一百多年了想着就是回来。”
“那也不一定。”贺霖想想说,“都一百多年了,他们远离中原故地,估计这会连一句洛阳话都不会说,满口的建康口音了。人喃都是有些发懒的,再叫他们回来说不定都不行了。”她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根据,当年桓温收复洛阳,建康里的那些世家就是这样,在建康呆习惯了,再回到洛阳去,他们不想了。
“我也曾经听说过,不过建康里能人多,兴许会有几个呢?”贺内干说道。
南朝的事贺霖耳闻过,“那些阿叔的事情,就拜托兄兄你一下。”
“你也要做点事情。”贺内干坐起来,伸手捶了捶肩膀。
“他们那些娘子新妇你多见见,反正要来都是大家一起来,你见见给个甚么就那回事情。”贺内干说道。
贺霖点点头,反正最终的还是看李桓本人能不能压得住场子了。
贺内干让人泡了一杯茶上来,其实南朝喝茶的办法多是把茶磨成粉拿来煮,放上几块点心开茶宴。
贺霖还是喜欢泡茶叶,贺内干干脆也随便她,反正只要开心就好,何必讲究那些形式。
“兄兄和家家,最近……过的还好吧?”贺霖喝了一口茶,轻声细语的问道。
“都老夫老妻了,有甚不好的。”贺内干喝不惯南朝的茶,自己喝羊乳做的酪浆。“这么多年了,她还能去找别的年轻俊俏郎君嫁了不成?”
这话说的粗糙倒也在理,崔氏这辈子也只可能和贺内干过下去了。
“家里都好,兄兄知道娜古你孝顺,有时候兄兄想,那会多亏了有你。”贺内干说道,“你家家不会做那些活计,基本上都是你包圆了。”
贺霖听了脸上也只是笑,那会崔氏不会,总不能老是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