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兄!”贺霖望见贺内干那条手臂,整个人都楞在那里,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看着上面已经干涸成黑色的血迹。看样子血应该是止住了。
她在怀朔并不是没有见过鲜血淋漓的场景,草原上有狼等野兽,有人牧羊被咬伤的。场面比贺内干只惨不好,她还见过被狼咬去半边脸的。
“兄兄,血止住了?”她把怀里的次奴放在地上,牵着他的手。
“娜古去给兄兄烧些水来,准备些布条。”贺内干望着女儿说道,那一下不说要他命,但是也很够呛。
贺霖一听,立即点点头,她的袍子比较短,才到膝盖那里,便于行动。她跑的飞快,庖厨里早就留了火,只要捅开,用竹筒向里面吹气,将火吹旺之后,把柴塞进去。水是常常烧着的,为了不浪费留着的火苗。
她去寻了些衣物,操着剪刀三下五除二,剪成了一堆布条,在水烧开后倒出一点,将布条塞进去继续煮。
看着,贺内干应该是要将布条做包扎用,她想了想又把剪刀给洗干净煮了一番。
屋里,次奴被贺内干手臂上狰狞的伤口给吓得哇哇大哭,贺内干向来粗养儿子,没有去管。他光着膀子,手边都是放温了的开水,煮晾过的布条,剪刀之类。
要不是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十足,说不定这布条要晾到什么时候去了。
李诨从外面采摘了些治疗这些伤口的草药,拎着到贺内干家里。他望见崔氏正低垂着头为贺内干清洗伤口,她肌肤白皙,一头青丝在脑后盘了一个圆髻,简单却又大方,和那些满头辫子的鲜卑女人很不一样,她身体纤弱苗条,即使生育过两次,也能望见她的风韵迷人。
贺内干湛蓝色的眼睛全黏在她脸上,崔氏半点娇羞都没有,她只是垂着头,将手里带血的布巾给放到一旁的木盆中。
李诨手握成拳放在唇上轻咳了一声,贺内干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
“乌头。”贺内干说道。
崔氏将沾血的布巾泡在水中,端起水盆,对着李诨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李诨心里倒是有些失落的,美人谁都想要,不过贺内干比他们这些人更狠也有运气,不然这么一个出身高贵的世家娘子怎么被他给弄了去。
“我采了些草药,待会让阿崔敷在你伤口上。”李诨说道。
“谢了。”贺内干说道。
“你妹妹还是我两个孩子的家家,有什么好谢的。”李诨坐在贺内干身边,外面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她梳着两条辫子,身上的鲜卑袍只是到膝盖位置,脚上穿着双草鞋。
“娜古过来。”李诨冲贺霖招招手,贺霖走过去。
“姑父。”她说道。
“来,帮你家家把这些草药给洗了,待会你兄兄要用。”李诨说道,面前的这个女孩长得有几分崔氏的影子,眉眼鼻子嘴唇,就没有一处地方不像崔氏的。头发乌黑,不像贺内干和贺昭是褐色卷发,眼睛也是黑色的,只不过这孩子的轮廓是要比汉人要稍微深那么一点。
“好的。”贺霖答道。
她抱起那堆草药就走。
李诨看着侄女一会,再看了看在角落里独自哽咽的侄子。平心而论,倒是次奴更像贺内干。
“娜古长得倒是像家家。”他说道。
“长得像家家才好,要是和次奴一样长得像我,那就不行了。”贺内干大大咧咧的说道,手臂上的伤口皮肉翻卷好像也不怎么当回事似的。
李诨笑了几声,鲜卑族其实内部是分了好几支的,慕容鲜卑,拓跋鲜卑等等,鲜卑人也不一定都是南朝人想象的那样白肤黄发,汉人认为高鼻深目的胡人长相十分丑陋,而且慕容部和拓跋部也都是出过美人的。
贺内干觉得自己那副胡儿长相十分不入流,女儿长得像崔氏他还顿时觉得天都亮了许多。
“好吧。”李诨在大舅子面前也不提起当年见着儿子黑发黑眼,也松了一口气来着。
“娜古长得像家家,很好。阿惠儿前段时间还说要娶娜古呢。”李诨想起自己长子笑道。
贺内干想起外甥,咧了咧嘴角,外甥相貌长得不错,而且人也懂的上进,哪怕在鲜卑胡人里长大,也知道要主动学字,倒是比那些一天到晚只晓得喝酒的胡虏们不知道好了多少。
“阿惠儿啊,那是个好孩子。”贺内干只说了这么一句。
不多时贺霖便将那一堆草药清洗干净,交给崔氏。崔氏自己将草药放在罐子里,在捣药。
药被捣好后,崔氏跪坐在贺内干身边,将药敷到伤口上。
“今天大败了?”崔氏难得主动和贺内干说话。
贺内干一开始还楞了会,随后心花怒放了。他带着些许讨好看着崔氏说,“嗯,这次是当地的豪族。”
崔氏听后,面上浮现几丝冷笑,“那么那位将军是如何打算的呢?是想要驱逐豪族,还是如何?”
“将军想要到坞堡里抢出粮食来。”贺内干老实答道。
“然后呢?抢出米粮可是为了囤粮?还是为了甚么?”崔氏问道。
“……”贺内干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崔氏笑了一下,“和当地的豪门世家作对,最为不智。世家在当地繁衍生息数百年,声望极高,得罪了他们,恐怕是覆水难收。”
能建有坞堡的世家少说是当地的势力家族,能从乱世走过来的基本上就没有几个是简单的角色。
要打,那么就得打死。不过看着这作风,崔氏对于陆威这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