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于许洛晴来说,绝对是一个崭新的日子。
上个星期,外语学院的那个一向以冷酷著称的校长大人把她叫进校长室,严苛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洛晴,外交部高翻室向我们学校要人,要两个实习生,说是如果过了实习期,表现好的就可以留下来。我们校方开了一个专题会,决定向外交部推荐你与陈明科,你二人的个人材料已经送过去了,外交部那边看过之后,相当满意,尤其是你,你在我们学院各科成绩一直是最拔尖的,也获过多项比赛大奖,他们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留下来。”
许洛晴被校长一连串的高帽砸得有些回不过神:“校长您的意思是,我要进外交部实习?”
“怎么,你不愿意吗?”校长盯着她,脸上有些僵,那一丝难得出现的笑容几欲消失不见。
“愿意,愿意,相当愿意,那是我梦未以求的。”许洛晴忙在脸上挤出大熊猫般可掬的笑容,如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她快毕业了,正为去哪里实习犯愁呢,没想到,天上突然一个大馅饼砸下来,砸得她晕头转向的,如果不是老校长在场的话,她真的很想咬自己一口,看看有没有痛感,以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老校长对她的表现相当满意,把一以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道:“小晴啊,你一直是我们学院的骄傲,我们学院也一直以你为荣,你要知道,外交部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到了那之后,要不怕苦,不怕累,好好干,知道吗?记住,千万别给咱们学院丢人。”
她受宠若惊,又是一阵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其实,校长说的也不无道理,能进入外交部,凭的可不仅仅是关系,学历头衔,有些人一辈子都进不去。但是说也奇怪,帝都外语学院与外交部一向是铁打的关系,外交部缺人,就朝外语学院要人,所以,里面有很多同门师兄师姐。当然,以严谨著称的校长大人不会因了这重关系而疏忽散漫,提供的当然都是好苗子,栽到了外交部高翻室的一亩三分地里去。
有了校长的肯定,许洛晴觉得,自己应该是棵好苗子。
走出去的时候,在门口处她忽地顿了一下,微微侧头看了老校长一眼,却见老校长也正目送着她,目光里满满的慈爱与期冀。
她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
走到外面的花丛边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灿烂的阳光,像向日葵般笑了一笑。
许洛晴,你行的,你一定行的。
鉴于自己做兼职的缘故,许络晴并不常住在学院的公寓里,而是到外头与别人合租了一间屋子,两房一厅,一厨一卫,地处稍偏远一些,但是这对于“有车一族”的许络晴来说,都不是事儿。
高丽丽,她的闺蜜,也是她的同屋。
得知她有了好的实习去处,高丽丽也很替她高兴,说什么也要开一箱啤酒与她一醉方休。喝到醉得快睡过去的时候,她听到高丽丽问她:“洛晴,那你以后你还要去推销啤酒吗?”
许洛晴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为什么不要?”
要,当然要。
因为,劳动人民是光荣的。
许洛晴,你是一株卑微的劲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对着镜子,她又将自己的座右铭温习一遍,刹那间,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实习是一码事,而推销啤酒又是一码事。
她小时候所在的福利院,是一间乡下福利院,靠着政府及各方资助过日子,每个人,包括孩子,以人头计算,每人每月80元救济费,只够存活在温饱线上。这点钱的开销,只能用来买肉,还有一点必需的生活用品。幸好院长身体还算好,一直没生什么大病,身体力行,带着孩子们在福利院后面的空地里种上四季瓜果疏菜,合着县里城管送过来的,那些出勤时收缴来的不听话的菜农的菜,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好歹也熬得下去。
九年义务教育之后,福利院的孩子的读书生涯便算是到了头。但是许洛晴的学习成绩实在太好,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在全年纪名列前茅,要放弃上高中外出打工,连班主任都觉得是摧残了这株好苗子,从不求人的梁老师,竟然为了她这个好苗子,不惜动用自己的关系,四处求人,把许洛晴保送到市里最好的高中。
许洛晴也争气,年年拿奖学金,那些钱攒下来,就成了她上外语学院的学杂费,但是生活费从哪里来?便是从这推销啤酒中赚取回扣了。
许洛晴推销啤酒自有一套,她从不去那些三教九流之所,一则人太杂,不安全;二则杂乱的地方人品也不太好,要是碰上一两个耍赖的,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业绩不就泡汤了吗?所以,她选的是一些高雅的酒吧、会所,那个地方,都是各界精英权贵出入的场所,啤酒是少不了的,而且,那些人素来大方,一箱一箱的要,没有多一句的废话。
高丽丽出身一个修筑铁路的工人家庭,家境不是很好,却偏偏考上了贵得烧钱的声乐学院,学的是钢琴。纯粹是为了省钱,高丽丽拧着空瘪的口袋,寻着许络晴放在网上的合租广告,找来的。
说起来缘份这种东真是奇怪,两个出身相当的人处在一起,三言两语下来,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而且,她们还合作得十分的默契。
高丽丽在哪个酒吧弹钢琴,许洛晴就开着她那辆破老爷车,运着一箱又一箱的啤酒,“哐当哐当”的在那个酒吧门口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