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一角开始在疼痛中碎裂,他不禁红了眼眶。
黄昏之时钟临独自行走在大街上,夜合花盛开了,清幽的芬芳令人陶醉,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北院的门口,抬起头看见院中央那棵夜合树伸出的树冠,冠如大伞般遮住了不大的院落,纷纷繁繁的绯色花朵争芳斗艳的盛开在枝头,遥遥望去迤逦异常。
北院的大门被人推开了,打扫庭院的小厮拎着扫把看向门外的钟临,然后搔了搔头上前问道:“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钟临看向他,只见他一只手拿着扫把,另一只手中抱着一叠纸张,看上去像是书画之类,不由好奇道:“你手上拿的什么?”
“这些是我打扫房间扫出来的。北堂先生说都是无用的东西,命我扔了。”
“我看看。”钟临伸手拿过他手上的纸张,但见每一页画满了盛开的夜合,各种颜色,各样姿态,仿佛是从树冠之上取下的新鲜花朵,他的心被触动抬眼看向那小厮问:“这些都是谁画的?”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都是从那偏厅的小间里收拾出来的。”小厮老老实实回道。
“你先下去吧。”钟临满腹狐疑的将手上的画卷起来,抬脚进了门内。这院子他许久不曾进来了。
院中花圃内的花草杂乱无章的盛开着,路面的砖头缝隙里冒出一簇簇小草,干枯的落叶在脚下铺开,夜合树下落满了枯萎的绯色花朵,整座院子苍凉破败。自从这里的主人离开后,便没有人来打扫过了。
长廊之上都落满了灰尘枯叶。
钟临大步向那小厮说的偏厅走去,柏木雕花的窗上,缠满了白色的蛛丝,门上亦是斑驳出岁月的痕迹,屋内的地是干净的,像是新扫的,桌上干干净净无一物,他向内间走去,忽然停在了门口——
内间的桌案旁一位绯色衣衫的女子伏案作画,只见她侧颜逐花,身姿曼妙,如仙出尘,纤纤玉指水葱一般紧握住画笔,认真地勾勒着纸上的心情。
钟临不禁看得呆住,“姑娘……”他轻呼一声,温柔地打扰了她的雅兴。
女子回过头来,莞尔一笑。却见她眼波流转,情谊深浓,不是云伶曦又是哪个?
“伶曦!”钟临如雷击电掣般,不敢置信,然后一步上前去拥住了她。“伶曦,我日夜都在思念你。”他情不自禁的诉说,然而怀中的女子却瞬间如烟般消散了。
一场水波般的梦幻,令他一阵失落,抬眼看见那几案之上确实有一幅画,画中是他梦中的场景:高大的夜合树,树下的他仰望着树上的绯衣女子。目光流过落款时,他的心再次被狠狠地击了。“云幻雪作。”那四个小字清晰的在眼前放大,如同一张大网逐渐将他的心捆住,狠狠地窒息了一下。
他颤抖着手将那幅画拿起,捧在眼前看了又看,她如何知道这样的场景?钟临开始心慌,放下手上的画,将角落中的画卷纷纷取出,一张张一页页打开来,每一页都是盛放的夜合,夜合之下便是他清隽的容颜。
刹那间,他的脑海中一阵电光火石,心中恍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