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踏入白山学院的大门，眼前豁然开朗)门外是漫无人烟，荒凉的山川。而门中却灯火通明，如同回归城市一般。超市，电影院，ktv……外面该有的这里都有。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带你去吧。”
钟九道点了点头，跟着白冰一块儿去了给他准备的房间。
一夜无话，转眼已是天明。
第二天早晨，钟九道还在睡梦之中，便被门外一阵阵呼喝声吵醒。钟九道略有郁闷，睡眼蒙松的他，披衣下床，走出房间，就见一校园内，一群群身着白色校服的学生已经开始了晨练。
而白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门外，此时一双眼睛正盯着衣冠不整，蓬头垢面的钟九道。
钟九道稍稍有些尴尬，嗫喏到：“白老师，这么早，怎么不把我叫醒呢？”
“父亲说你今天是白山学院的客人，不许任何人打扰你。”
白冰的话很平静，但是钟九道还是可以感觉到她话里压抑着的愤怒，如果不是白无悲事先吩咐过，钟九道毫不怀疑白冰会把自己从被窝里揪出来，光着身子丢到外面。
白冰丢给钟九道一件衣服，让他赶快换上。然后对他道：“父亲今天上午有些事情，让我带你在学校里面逛逛，等他忙完了自然会过来找你。”
钟九道接过衣服，发现这是一件精致的裘衣，钟九道手上摆弄着衣服，口中漫不经心道：“什么事啊？”
“丧事！”
钟九道心中一寒，想起昨天飞机上那十一具黑色的棺木，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钟九道跟在白冰身后，两人只学校里闲逛，一路上碰到许多学生，都冲着白冰点头，而对她身后跟着的钟九道，大家格外多看了几眼。
钟九道见他们年纪也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同样也是一脸稚气，只是不知为何，他们今天都是一身白衣，神情有些肃穆。
看出钟九道心中的疑惑，白冰开口解释道：“每当有家人走了，不管大家认不认识都会穿上白色衣服，表示哀悼。”
“家人？”钟九道忍不住开口重复了一遍。
“不错，就是家人。”白冰扭过头，看着钟九道，一字一顿道。
“华夏国有不下十亿人，但是驱鬼师的人数是多少呢？”
“19890个人。”
白冰自问自答，说出了一个精确的数字，然后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现在这个人数要减去十一个了。”
钟九道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就听前面的白冰缓缓道：“华夏国有十几亿人口，但是驱鬼师却不到两万。不管大家去不去承认，事实都摆在那里，我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而你没有经历过，你一定无法体会，在十亿人中只有一两万人是你的同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么多年以来，驱鬼师之间也并不是一团和气，大家互相之间也是纷争不断，比如说，云破天和叶知章这两个人，上学的时候就斗来斗去，现在两个人头发都白了，还是斗个不停。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斗，在有些场合，叶知章心里再不愿意，也得老老实实的喊云破天一声二哥。这就是规矩，驱鬼师的规矩。”
“千年传承到现在，大家奉我父亲为族长，驱鬼师不是一宗，也不是一个流派，而是被叫做一族。什么是‘族’呢？大家异姓各宗，却聚集在一起，彼此以家人相待，这才是‘族’的含义。”
“为什么要这样呢？”
“因为只有彼此的存在，大家才知道自己不是怪物。”
二人说这话，来到一处山峰，山风刺骨，拼命的往脖子了钻，钟九道紧了紧衣服，就看到身边的白冰站在料峭的山风中，指着面前的一片荒芜道：“这一座白山，占地一百多里，周围都是白山学院的范围。这里与世隔绝，荒芜人烟，最近的城市开车都要一天才能到。”
“白山学院，建于唐末，传承千年，历经无数朝代更迭，世事变迁。有很多时候，白山根本不是华夏国的领土，但是驱鬼师一族，依然留在这里，暗中守护着华夏的清平。四大家族，十大姓，乃至华夏国内任何一个小家族的子弟，年轻时都要在这里读书，学习驱鬼师的技能，为以后继承先辈的职责做准备。”
白冰说着话，远方传来一阵轰天响的爆竹声，钟九道顺着声音望去，崇山遍野，他看不清那边的情形，就听白冰在一旁说道：“那是在为昨天回来的十一名驱鬼师举行葬礼，他们最年轻的和我一样大，今年才二十二岁，还没有女朋友，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才三十一岁，他的妻子十天前才给他生下一个女儿。”
“南宫楚楚，夏语寒，林风，西门小虫，花无泪，韩冷，韩冰，李扬，叶萌萌，黄飞仙，谢灵儿。”
白冰冲着深秋中寂寥的山峰念出这几个名字，然后她对钟九道说：“这就是他们十一个人的名字，钟九道，这些对你来说根本没有意义吧，但是我们却会一直记得的。”
说完这句话好，白冰扭头便往山下走，钟九道一声不吭的跟在他身后，就觉得心里乱成一片。
日过正午，白冰陪着钟九道一起在饭厅，吃了顿午饭，饭菜倒也简单，但是却分外可口。
钟九道刚刚吃罢饭，还没来得及离开饭厅，就感觉周围一片安静，大家纷纷站起身来，都看着他身后。
钟九道扭过头，见满头白发的白无悲站在自己身后。钟九道赶忙站起来，白无悲看着他道：“吃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