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活到像吴天明这样的年纪，该吃的苦都吃过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可以说世上已经很少有他看不开的东西了。现在吴天明唯一的一点儿执念，就是对于科学本身的热爱。
在燕大，吴天明一直是受大家尊敬的存在。师生都尊称他为‘知识图书馆’，以此来表示他的知识渊博。但吴天明自己知道，图书馆只能记录知识，却不会自己产生知识。
其实这个称呼，也是他的真实写照。他年纪已经太大了，不管他心中再怎么热爱，科学的这扇大‘门’已经彻底对他关上了。
科学绝不是讲天道酬勤的地方，要想叩开科学之‘门’，勤奋，天赋，甚至是运气缺一不可。吴天明自知天命，知道自己有生之年的成就已经止步于此了。
如果换一个应该就会就此甘心了。他一生投注在科学研究上，科学也回报了他应得的东西。名誉，利益……这些东西，就算他躺在功劳薄上，也足以让他享用不尽。
可吴天明并没有甘心，科学也从不需要甘心。它需要的是贪婪，无止境的贪婪！
之所以吴天明没有甘心，因为他想要从科学中获得的，绝对不是名利之类的东西。他能将一生投入到科学研究之中，只是因为他对科学有一种发自肺腑的热爱。
但是很可惜，吴天明爱科学，可科学已经不爱他了。
古往今来，值得人类铭记的科学家，他们的一生的最高成就，在三十岁前就获得了。牛顿二十出头就提出了万有引力。爱因斯坦建立相对论时刚刚二十六岁，相比于这个年纪，吴天明已经老的不能再老了。
所以，吴天明一直处在一个十分纠结的状态。一方面他专心研究，想在有生之年再有所突破。但是一方面他又深知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取得半点儿成就了。
这种纠结的状态一直折磨着吴天明，让他寝食难安。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想要找一个‘徒弟’，把自己毕生掌握的知识传授给他。
一个大学教授，不找‘学生’，而是找‘徒弟’。光是这个字眼已经耐人寻味了。
起了这个念头后，吴天明便开始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行动起来。
其实能够进入燕大，也绝没有庸庸碌碌之辈，不说其他，如果不够勤奋也决不能从千军万马的独木桥中拼杀出来。
但是吴天明要的不仅仅是勤奋，还有天赋！天赋！天赋！
无数个深夜里，吴天明抓狂的咆哮着。可是在现代教育体制下，学生的整体文化水平虽然提高不少。但是他们身上珍贵的棱角，却也被打磨干净了。
吴天明在燕大见过了不少人，也破例在全国各地做了几场讲座，都是为了能寻找到一位满意的徒弟，可以继承他的衣钵。
但是见得越多，吴天明的内心就越是失望。排除掉一些专营名利之辈不去说，即使偶尔有些表现优异的，也是神情木纳，不知所以。
看着他们空‘洞’的眼神，吴天明知道，让他们作为一块儿为后人铺路的垫脚石，他们还是合格的。但是要想成为科学路上的搭桥者，他们却永远都做不到。
“难道真的要在国外找找吗？”
吴天明知道国外的教育更宽松些，学生的‘性’格没有收到过压迫，应该会有很大机会找到自己满意的徒弟。
但是很不巧，生于‘乱’世的吴天明，还是一位狭隘的民主主义者。他一直信奉的一句话是：科学是没有国界的，但科学家是有国界的。出于这一点，吴天明实在不愿意自己的毕生心血让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洋鬼子继承。
就在吴天明整天为这件事焦头烂额的时候，商小洛横空出现了。
商小洛曾对钟九道说过，自己是用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换得了燕大的入学资格。
对于商小洛是怎么做到的，钟九道没有多问。其实真实情况是，吴天明看到商小洛的文章后，立刻让燕大把商小洛特招过来。为了达到目的，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甚至不惜耍出绝食这样的把戏。
实话实说，商小洛可以通过一篇文章获得国外大学的录取书，其知识的扎实是不需要怀疑的，但是在泰山北斗的吴天明看来，有些方面，还是很幼稚的。但这没关系，因为知识可以积累，而吴天明看重的则是文章中，商小洛表达的灵‘性’！
是的，灵‘性’。很难想象，一个毕生研究科学的会看重这样玄而又玄的东西。
但是没有人比吴天明更清楚，在科学道路上，有时候灵‘性’胜过一切。
牛顿凭什么可以因为一颗苹果想到万有引力，爱因斯坦凭什么会凭空得出相对论，霍金坐在轮椅上，凭什么对着亿万光年外的星河指手画脚。
前人的厚积薄发固然重要，但没有灵‘性’他们又凭什么？
有人必须终日辛劳，以量变来换的质变。但有人却可以一夕千里。
这便是天赋，不服不行。
后来发生的事情，钟九道也大概知道一些。商小洛提前进入了燕大，在她临走前，钟九道还因为两首歌，得到了她的芳心。
（想到这里，钟九道一阵窃喜，自己可以得到商小洛的认可，是不是说明自己在某些方面，也有些灵‘性’呢？）
商小洛进入燕大后，与吴天明才算是见过了面。而亲眼见到商小洛，吴天明心中更加欢喜，因为这个‘女’孩身上一没有富家子弟的浮夸，也没有贫寒出身的拘谨和小心。她聪明，勤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