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元文都入了宫后,倒也没耽搁多久便陛见结束,迅速转了出来。
毕竟此次他去黎阳所行之事,早就通过军驿传回了洛阳,实际上是真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
这当初李密等人转战关中,一路上不但是抄捷径走小道根本没带什么辎重,且义军本身又都是缺衣少食,基本上就是俩肩膀扛着一张嘴就过来了,军装被服都还是打下大兴之后才解决的,哪有什么余力给全军配置冬衣。
所以这次陛见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也就是说明一下此行军中所见,言称李密的军队确实冬装不足,无法在冬季交战,只能等开春以后再做筹谋。
而这次元文都之所以被派了苦差,寒冬腊月的年都没过就得走上好几百里去黎阳打个转回,自然也是因为李密乃是他出面招安的缘故。
也说元文都出来之后,便也叫上卢楚等人返回宅邸,洗去风尘之后便也设宴偏厅,就听得卢楚等人将这元文都离洛之后城中发生之事细细道来,所言之物无非就是王世充的一言一行。
谁知酒正酣时,纳言段达却是匆匆赶至,与众人道:“哎呀!吾等大祸临头矣!”
众人忙也来问,才知道方才王世充送别元文都后便转回了太尉府,与手下将领言道:“李密本是三番两次作反之贼,虽打下大兴却成困兽之势,只怪元文都那帮人皆是不知庶务的文官书生,如今将其招抚之后还任其做大,以至于使其拥兵数十万之众。我看今后事态的趋势,他日李密得势之时,其等必难幸免。再说我等多次跟李密作战,杀死他的父兄子弟,前前后后已经很多,李密一旦朝中得势,我们这些人岂能还有生路?”
元文都等人一听,脸色都是勃然一变,这话的前半截倒也问题不大,说的问题也的确是事实,倒也叫人无从辩驳。可这段话的后半截问题就大了,他不但点出了一个近在眼前的巨大危机,也同时显露了一种别样的心思,那就是反心!
当即卢楚便一拍大腿,猛然喝道:“好野……野支,尔……尔等要反!”
元文都也是神色大变,他刚刚从黎阳返回,自然也是知道如今李密营中情况,虽然李密军缺衣少食无法进行冬季作战,可人数、武备却是十分充足,一旦天气好转,这十数万大军便自然又是生龙活虎一般。
可李密要反倒也无法,只是王世充以此等言语刺激属下,用意自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可鉴了。
也在这时,就听一名卢楚身边的客卿言道:“元公才归洛阳,怕是不知近月以来,野支借故以重建左翊卫之名,大势搜罗民间青壮,仅是月余已得数万之众,又私开府衙,意图不轨。”
听得那客卿言之凿凿,旁人也是随声附和,元文都闭目沉思许久后,倒也干脆利落,直言道:“野支反心已生,自然留他不得,不知各位可有好计策?”
众人听了面面相窥,倒是卢楚哈哈一笑,道:“可……可……效当年,当年……专诸、聂政……之……之旧事尔!”
这大家都知道专诸和聂政就是专门搞的政治暗杀,所以卢楚所指不言自明,元文都等人一听倒也觉得只有如此办法才可,便决定就用这招,随即商讨起了动手细节,很快便研究决定,要趁王世充上朝的时候,布下伏兵杀掉他。
一番商讨诸事商定之后便也各回各家,只是段达归家之后却是有些忐忑不安,便把其婿张志叫来商议此事。
这段达本是武威姑臧(今甘肃武威市)人士,乃是前朝北周朔州刺史段严之子,
其人美须髯,且善于骑射,因袭封襄垣县公,又是武将出身,曾带兵攻打吐谷浑,镇压各地起义。
入朝之后,因为交好晋王杨广,曾设计使人告发太子杨勇,隋炀帝为宇文化及所弑后,联合元文都拥立越王杨侗即位于洛阳,被封为陈国公,是如今朝中“七贵
”之一。
只是,别看这段达是武将出身也曾领兵出战,但实际上此人性格平庸怯懦,加上此人为官极善观风望色、选边站队,所以他对这次元文都等人的谋划别有想法。
便也说这段达与女婿商议良久,还是他自己亲自拍板道:“如今看来,大势虽然在元文都他们这边,但李密的大军远在黎阳,而王世充的军队却盘踞在洛阳,所以他们要是敢在洛阳动手的话,肯定难以取胜,就算侥幸取胜也肯定是惨胜,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然后又说:“但如果我们反过来帮王世充的话,那么我等朝中七贵必然分裂,甚至要自相残杀,如今朝廷既失了大兴(长安),也失去了黎阳仓,更被断绝了运河漕运,被困在关中方寸之地动弹不得,这个时候还要内讧的话,旦夕之间就会分崩离析,所以我们既不能帮元文都杀王世充,也不能去找王世充告密。”
结果思来想去,段达便做了决定,动身入宫陛见了杨桐,将元文都、卢楚等人计划袭杀王世充的事情捅了出来,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到了杨桐的手里。
杨桐在得知这个情况以后,当即头也就大了,如今朝中“七贵”大致分为三派,一派就是以元文都和卢楚、赵长文、郭文懿他们为主,政治主张主要是祸水东引、借力御敌和搞政治制衡,力主招安李密等义军,妄图借着外来的兵势稳定政局;一派则是以皇甫无逸、韦津、段达这些人组成的中间派,屁用没有、破事还多。
至于最后,便是自成一派的王世充,瞧着他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