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时分天又阴了起来,满城风雨愈来的架式。
江丞站在窗前看着阴沉的天,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扇子,晚秋去世,清秋发疯,刚刚沈英给的消息说晚秋的那个丫鬟昨日晚上去了李侍郎的府上。
李侍郎全家都在牢里,丫鬟去那干啥?
“唉,你什么时候去过金陵,也不去宫里看看我。”江丞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他小舅舅吼了一嗓子,瞬间所有的思路都散了。
江丞皱了皱眉,侧过头问道,“什么?”
“诺,这幅画是阿姐府上的梅花。”北辰国君朝江丞扬了扬手中的画,“这幅是我们金陵城的护国寺。”
江丞垂下眼来,“小舅舅画下面的印章不是我画的。”
北辰国君往下瞅,“还真是啊,画的挺好的,你在哪里找的画师。”
江丞,“画的像?”
“当然像了,一笔一划就像是拿模子印上去的。”北辰国君顿了顿,又道,“阿姐最喜欢护国寺的梅花了,只可惜现如今那寺里的梅花依旧,阿姐却不在了。”
北辰国君最后的话说的无限伤感,江丞眸子闪了闪,将话头引到了别的地方,“过几日便是父皇的寿辰,小舅舅可备好了礼,父皇喜玉,我瞧你手上的玉珏不错。”
他小舅舅向江丞扔了个笔筒子,没搭理他。
用了晚膳,江丞让阿九给他小舅舅找了个屋,自己又窝回案子边上看裴宴的画。
裴宴比江丞年长三岁,他死时正好二十有二,放在古代孩子都能转圈打酱油了,裴宴没孩子,或者说心里有人便不想糟蹋别人家的姑娘了。
裴宴是个好人,可是自古好人便没好报。
五年前的梅雨季裴宴来和自己辞行,江丞还记得那时自己骂了裴宴一顿,时间太远,当时自己骂的话也全都忘了,只是自己当时好像说过让裴宴别后悔。
可是要后悔什么呢?或者说裴宴这一生有什么好后悔的?
这事不能想,想起来就头疼。
江丞的眉越皱越深,他在心里将裴宴、晚秋和那个丫鬟以及清秋联系起来,春暖楼有龟公说清秋之所以发疯是因为撞上了晚秋的鬼魂,是被魇着了。
系统说了这个世界没有鬼魂的能量场波动,所以龟公的话前半部分没用,那后半部分呢?是不是真被什么东西魇着了,某人说过在这世上人心往往比鬼怪可怕,清秋到底是撞上了哪个‘鬼’?
是丫鬟?还是晚秋别的同党?
秦铮进屋时就看见自家三哥窝在塌子上捧着裴宴的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说过他三哥心思重,想的东西也多,现如今裴宴去世,这想的事情也更多了。
他看着他三哥敲了敲扇柄,眉头皱的像是天上的卷积云,只要一碰就能下起连绵的梅子雨。秦铮也想皱眉,他试了试,可是怎么也皱不成他三哥那样。
秦铮上前揉了揉他三哥的太阳穴,问道,“就是一副梅花图,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来了?”
江丞摇头,直接岔开了话题,“今年父皇的寿宴你可上点心吧。”
秦铮瘪嘴,瓮声瓮气,“上心又能咋了,反正他也不待见我。”
江丞反手糊了秦铮一巴掌,皱眉更正,“那是你爹,他还能不待见你。”
江丞下手的力道不重,打在秦铮身上像是挠痒痒一样,秦铮抱着江丞的腰在塌子上滚了一圈,抬头朝江丞笑得嬉皮笑脸,“这个世上就三哥你待见我,往后我就是三哥的墙头草,三哥往哪走,我就跟到哪。”
秦铮压在江丞身上,不重但也不轻,江丞推了秦铮一把没推动,瘪了瘪嘴,语气里满是嫌弃,“哎呦嗨,孤可担不起你这么大的墙头草,起开,自己多少斤两难道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秦铮被骂,心里倒是没有恼意,他从江丞的身上滚到一旁,笑道,“我自己多少斤两我自己有数。”他顿了顿,却敛了笑皱起眉来,“我这几天心里总是梗的慌,觉得要出点什么事,皇都里这一连着几天进了很多生意人,这样的人多了,总感觉不对劲。”
江丞静静的注视着秦铮,没说话,皇都来的那些商人,自己都调查过,往来诸位多与苏星霜有生意上的往来,秦铮这话难道是在怀疑苏星霜?
他敛了神色,叹息一声,“星霜有分寸的。”
秦铮冷哼,里面意味不明,“我可没说他。”
江丞听不懂秦铮话里的意味,索性闭了嘴,有些东西说多了只会惹人厌,这亏不能再吃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江丞躺在凉塌上,侧头看着屋外轰隆而过的闪电,天上闪电轰隆而过,不一会雨又下了起来。
江丞并不太喜欢梅雨季,他在这个世界的生理年龄是十九,历代储君在江丞这个岁数,孩子都好几个了,可江丞连个媳妇都没有。这也并不怨是世界,江丞年十六,他父皇就给他张罗了门婚事,是穆相家的千金,人江丞见过,模样是一等一的好,温婉贤淑,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只不过这婚事是张罗了,人却没等抬进东宫便没了。江丞记得那日子是七月二十一,那姑娘死在了梅雨季的尾巴里,那时他正为秦铮的不辞而别发愁,阿九惨白着一张脸来报信,说‘太子妃娘娘没了’。
东宫的太子怎么可能没有女人,穆相家的姑娘暴毙而亡,他父皇过了大半年又给他张罗了门亲事,国公府家的千金,灵动活泼,带着少女独有的烂漫。
可是这姑娘到后来也没了,姑娘死在六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