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的欢喜气氛,就这样被一只长命锁毁得灰飞烟灭。
沐嘉钰被沐梓晟赶回家“闭门思过”,气氛一时尴尬至极。
秦宇诺气闷归气闷,但想想沐梓晟现在的心智,想事情时能转个弯儿,那才叫怪,因此也不多跟沐梓晟纠缠,跟着太医和奶娘离开,去寝殿里照顾小玥玥。
沐梓晟一心牵挂小玥玥,原想紧随其后,但被沐论思轻轻叫住。
沐论思使使眼色,指向一屋子的宾客。沐梓晟怔了一瞬,反应过来。
宾客无错,今日好心前来,他作为东道主,理应礼貌款待。此时说离席就离席,即使他身为皇帝,也不太合适。
于是,沐梓晟暂时留了下来,又由沐论思打点,一个个送走客人,方才松一口气。
沐梓晟看向沐论思的目光,不禁带上一丝赞赏。
沐论思小心翼翼地说:“父皇累了,要不儿臣送父皇去休息?小皇弟并无大碍,又有太医照顾,可能已经睡着了。”
沐梓晟想想,还是摇头,打算去秦宇诺的寝殿。
于是,沐论思扶着他,往寝殿行去。
从花园小径经过,抬头看看天上圆月,沐论思忍不住叹气。
沐梓晟问:“你叹气做什么?”
沐论思沉默片刻,小声说:“储君若在,必定会高兴。储君往日最喜欢热闹场面,也最喜欢孩子。”
沐梓晟“哦”了一声,点头附和:“那倒是,玥儿从小喜欢热闹。得知他填了个小兄弟,必定会高兴。对了,玥儿呢?这么长时间,我怎么没见过玥儿?”
沐梓晟仿佛这才回忆起这个特殊问题。
沐论思的面色微微震惊,马上又一黯,忍不住低声唤道:“父皇?”
沐梓晟与他对视一眼,眸中泛起几丝惊悟之色,却又似更茫然,急忙再问一遍:“玥儿呢?”
沐论思的目光,开始闪烁和逃避。
沐梓晟愣了一会儿,彻底领悟到其中异常,一抓沐论思的手臂,紧声追问:“怎么回事?我的玥儿呢?这么长时间,玥儿怎么不在?”
沐论思猛地跪倒在地,声音里含了哭腔:“父皇……父皇……都是儿臣不好,儿臣罪该万死,儿臣以为,以为这么长时间,父皇已经知道了……”
沐梓晟随之激动起来,一把拽起沐论思,双目赤红,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玥儿怎么了?你给我说实话!”
沐论思被沐梓晟死死盯着,瑟缩而混乱,挣扎一番,才吞吞吐吐地说:“父皇,储君他已经……当时南淮发生动乱,储君冲进长乐殿,结果,就,就……没出来……”
沐梓晟揪着他衣领的双手,蓦地松开,眸中火焰抖动两下,颓然熄灭。
沐梓晟茫然地看着沐论思,问:“你在说什么?玥儿分明好好的。”
沐论思磕头在地,哭得肩膀急颤,呜咽道:“诺娘娘当时答应父皇,要去救储君。结果诺娘娘一时大意,不但没救成储君,反让储君暴露于乱贼面前。储君为保诺娘娘无恙,就以身为饵,牵制敌人,最终……”
沐梓晟整个人变成一根随风飘摇的枯树枝,面上凝结一层死气。
沐论思仍在哭诉:“不过无人找到储君的尸首。也就是说,储君的生死,仍未可知。父皇放心,儿臣不会放弃追寻储君。吉人自有天相……”
沐梓晟却在喃喃自语:“诺儿?都是因为诺儿?是她害死了玥儿……”
沐梓晟双面空洞,不断地喃喃低语:“诺儿害死了我的玥儿?诺儿害死了他?诺儿为何要害死他……”
……
秦宇诺在寝殿里照顾小玥玥时,突听外面传来混乱,仔细听人禀告,才知原来是沐梓晟晕倒了,正急传太医呢。
彼时小玥玥已无大碍,在太医和奶娘的精心照顾下,吃了奶,又心安理得地睡过去。秦宇诺心头疑惑,虽沐梓晟那边并未吩咐照顾小玥玥的太医过去,秦宇诺也将那几名太医都遣往沐梓晟的居处俞明阁,自己再观察小玥玥一会儿,又仔细吩咐过奶娘,自己也跟了过去。
然而,到的俞明阁门口,却被侍卫拦住。
侍卫告知,陛下吩咐,不许外人打搅。
秦宇诺更疑惑。
她虽毫无争宠的意图,但以沐梓晟向来对她的宠爱,今日做这种决定,哪怕是在半昏迷中做的,也很古怪。
秦宇诺怔了一会儿,探头往里张望,只见重门紧闭,看不到任何内容,只能犹犹豫豫地离开。
俞明阁内,太医诊断过后的沐梓晟,虚弱地躺在枕上,只留沐论思一人守护。
沐梓晟眉间苍茫,仿佛一夜间老去十岁。眼帘半垂,似梦似醒。
沐论思小心地叫唤一声:“父皇,可还有不适?”
沐梓晟淡然摇头,良久,小声问道:“诺儿呢?诺儿没来?”
沐论思犹豫一下,说:“诺娘娘听说了父皇昏迷的原因,觉得很内疚,也很害怕,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父皇。所以没进门,又回去了。”
沐梓晟双眸一黯,沉默片刻,叹息道:“如此也罢,让我清净一会儿。清净够了,再去看她。其实说白了,也不是她的错。”
短短几句话,却似耗光了沐梓晟的所有力气。正当壮年,却给人十足的油竭灯枯之感。
沐梓晟再叹一口气,闭眼沉睡过去。
沐论思静静看着他,眸中深邃如云洞,看不清真实的情绪。
秦宇诺回到寝殿后,虽满心疑惑,也担心沐梓晟,但无奈沐梓晟做那样的吩咐,她也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