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学年就要结束了,各年级的期末考试陆陆续续地进行完毕。按照惯例,学生们会在考试后停留三天,一边休整一边等待成绩出炉,然后大家一起聚个餐,再开放栈道各回各家,度过一个月的假期后再返校。
不过今年有所不同,许多贵族同学申请了一考完试就回家,不等成绩了。据说是因为有位大贵族要举行婚礼还是寿宴什么的,这些同学收到了请柬,都务必出席。
提前回家,也就意味着需要短暂开放栈道,大概是件挺麻烦的事。反正我这样的小人物,还得老老实实等到第三天栈道正式开放才能走。
没想到,收到请柬的同学还挺多的,考试结束后第二天,学院里就只剩下一半人——一般是些小贵族,以及几乎全部的平民。
竟然有一个平民收到了请柬,这在剩下的人中引起议论。听说那是一个成绩很好的男生,最重要的是,他好像跟学院里一位高年级学生关系不错,而那位学生正是此次做东道的大贵族家的什么亲戚。
如果说,大多数平民都能坦然面对自己不可能接到请柬这个事实,那么对于许多小贵族来说,这件事无疑不怎么令人愉快。平时大家混迹于学院,小贵族个个也都打扮光鲜,面对平民同学时也都挺有优越感的,这次一纸请柬就等于公然把他们分出了高下。
那些自诩出身显赫却被留下来的同学,这几天大多显得异常和善,脸上保持着或刻意或自然的微笑,也许是在暗示“被排除在宾客名单之外”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不过罗伊就显得有些难掩怒气。看来他的修为比起其他同学还差上那么一点。
我只顾偷偷观察其他人的反应,并未意识到,就在这个晚上,我的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
夕阳落下后,我们这些剩下的同学聚在一起共进晚餐,坐在偌大的餐厅里显得有些稀稀拉拉,不过由于在场的贵族同学们明显比往常和蔼,总体来说气氛还是很融洽的。
教授席空空荡荡,唯一留守的校长施拉姆霍恩先生坐在上首,慈爱地看着我们。他当然也是贵族,但他说学院必须有人值守,所以尽管接到了请柬,他仍然没有先走。
晚餐特别丰盛——根本不是七天一轮回的日常菜单。我一边眼疾手快地往嘴里塞龙虾、小羊排等精美的食物,一边努力保持不被噎到,一边还抽空看看席上的其他同学,也是差不多的状态,而贵族同学则明显矜持了许多。
忽然,席位靠近入口的几个同学中间似乎发生了一点小骚动。我一边嘴不停吃,一边撇头看过去,竟然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维兰·德加尔走了进来。
难道他没接到请柬?!
施拉姆霍恩先生哗地站了起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神色瞪着德加尔。后者只是朝他随意地点了下头,就走近餐桌,低头扫了几眼。
“德加尔先生,”校长说,“看到你还在,我很意外。”
德加尔正从餐篮里抓起一块面包撕开,抬眼朝校长“嗯?”了一声,态度相当无礼。
校长:“我记得你是最早收到请柬的几个人之一。”
德加尔又伸手从旁边的盘子里抓起几块黄油塞进面包,压实了,舔了舔手指,咬了一口面包,一边嚼一边转身离开。
“没时间,没兴趣。”他含含混混地说,转眼背影已经消失在通往宿舍区的侧门里。
校长还站着。他没有发怒,盯着德加尔消失的那扇门几秒钟后,他抖了抖衣襟坐了下来,示意大家继续用餐。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我几乎认为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轻蔑的微笑。
当晚,我刚准备上床,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冲破静寂,伴随施拉姆霍恩先生带着回音的宣告:“紧急事态!请各位同学马上到一楼大厅集合!”
我赶紧裹上晨衣,迅速赶到大厅,发现校长已经在了,穿着墨绿色的长睡袍,灰白的卷发却一丝不乱。
几分钟后,同学们陆续来了,大多穿着丝质或细亚麻的晨衣,只有少数几人穿戴整齐;女同学基本上都卸了妆,因此有些人看着十分脸生。
“同学们,”校长用低沉而又镇定的声音说,“我有一个消息要通知大家,请保持冷静:五分钟前,本岛外围的3个野气旋周围出现了栈道预警,初步判断可能将有魔境居民入侵,为安全起见,我已经通知本岛所有居民进入学院避难……”
同学中间立刻像炸开了锅——
“我要回家!请开放栈道让我们回家!”“什么?让农民进入学院?”“有多少魔人入侵?学院能不能挡住啊?”“应该马上要求支援!现在咱们这儿都没人了!”“魔人怎么过得来?别是假警报吧?”
“稍——安——勿——躁——”校长悠长地大吼,等众声鼎沸降了下去,继续道:“没有事先申请,公共栈道无法提前开放,但是请放心,离它正常开放的时间只剩下不到6个小时,相信那时候魔境居民离学院还有一段距离。况且,目前只是出现了栈道预警,还没有任何生物通过,我们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以防万一。至于担心学院防御工事的同学,呵呵,学院建成至今,还从未有入侵者成功闯入过。”
“以前发生过这种情况吗?”有人不放心地问。
“隔上几年总有一些,”校长微笑着回答,“无须多虑。总之,本岛居民将在两三个小时之内进入学院,他们会留在大厅里,庇护无助者是学院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