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一处宅院门前。
“王爷,到了。”充当马夫的清远跳下马车,摆好车凳,刚要转身去开车门,云生已经推开车门。
萧檀弯腰从车里出来,缓步走下,身后云生才磨磨蹭蹭的走下来。
慕麒翻身下马,看见眼前的普通宅院不禁目露凄苦。“王爷,还要住在这里?”
“怎么?”萧檀看了慕麒一眼。慕麒慌忙解释。“王爷,属下只是觉得这里已经荒废了十六年,实在是不适合住人。”
这里是那个人为方便和萧檀见面一时兴起买来送给萧檀的宅院。
那时两个懵懂少年曾偷偷在此玩虫逗鸟,比剑斗诗。也曾斗酒,酩酊大醉三日相拥而眠。最后一个被带回皇宫,一个被家中长辈处罚在院中跪了两日自省。他被禁足几个月不能出门,他便又偷偷溜出皇宫,和他一起不顾礼数,再度翻墙而出。
那时的他和他还是好好的。
为何他不顾一切的助他登上皇位后,他和他便成了君臣?
他不会再和他一起斗酒玩闹至天明,再不能牵着他的手一起在铺满宣纸的书房里,拿着笔趴在上面乱画一气故作指点江山?
萧檀敛了敛心神,收回目光,不理会慕麒,踏上台阶拾级而上。
“仲檀?!”
一道声音阻止了云生,慕麒和清远三人想要跟进萧檀的脚步,不约而同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立在台阶上的萧檀虽不回头,脚步却已经停下。
远处一人身策马而来。行至五十步时慕麒持剑拦路。“来者何人!”
马上男子年约四十,身着青袍,马上挂刀,依稀有一种与萧檀相同的杀伐之气。
男子勒住马缰却不下马。不理慕麒的问话直直看向萧檀。“仲檀,你十六年不曾回京,连父亲亡故时你都不肯回来祭拜。现在你回来是想做什么?”
萧檀神色平静,一动不动。
马上男子愠怒道:“仲檀!你可还记得我是谁?还是你觉得心中有愧,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慕麒清远不约而同的看向萧檀。
马车旁云生却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一副无所事事的无聊模样,他向来没心思看这种没意外的戏码。
萧檀眉尖微颤,沉默片刻才语气冷漠开口道:“这里没有仲檀此人,而且本王入京与你仲家何干?”
男子冷笑。“哦,倒是我忘了你早已经和仲家断绝关系。现在已经是一地封疆的藩王了。”
萧檀道:“既然知道那就请走,本王虽不在帝都,但是本王府门前不许仲氏子弟出现的规矩依旧!”
“你!”男子暴怒,一手已经按在了马上的刀柄。
一声鸣吟,慕麒手中长剑已经出鞘直指马上男子。
男子看了看慕麒凌厉剑锋,按下火气对萧檀咬牙切齿道:“萧檀,你若是安分待在夏江郡做你的一地藩王,你依旧可以手握兵权逍遥自在。但是你若是想在帝都东山再起兴风作浪,那你就是再次与仲氏为敌!”
台阶上萧檀置若罔闻。手伸向那扇朱漆大门,推门而入。
云生扯了扯楞在那里的清远道:“这热闹你也敢看?走了,里面还等着我们去打扫呢。”
清远回神,慌忙点头。“哦,走,我们快些进去,不然天要黑了就不好打扫了。”
马上男子看着萧檀身形消失于门内,目光怨毒。
“萧檀,好一个萧檀!你从不愿明哲保身,亦如当年!”男子双腿一夹马腹策马而去。
夜幕凄婉,月光洒在这座十几年不曾住过人杂草丛生的院落里更显恐怖阴森。
房间只来得及打扫干净一间,慕麒和清远便只能随便收拾出一间凑合一晚。可惜该住在干净厢房里的人却无心睡眠。
他不睡,云生自然不能睡,甚至把他拎上了房顶。
房顶上两人无言,萧檀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月色,仿佛忘记了身旁他大发慈悲允许他可以不跪,坐在那里的云生。
半个时辰后云生终于开口道:“主人,可以准许我喝酒吗?”
萧檀停下喝酒动作,侧头看向云生。手中酒坛递过去,狠狠道:“喝,喝不死你!”
云生对萧檀的言语毫无反应。满脸欣喜的接过酒坛便喝了起来。
萧檀目光狡黠的看着云生,忽然用手扣住云生的后脑,狠狠吻上云生的嘴,开始在云生口中发泄似的无情掠夺。
“唔…!”云生一口酒憋在咽喉,几乎呛的背过气去,却不挣脱,只一动不动的任凭萧檀侵犯。
好一会儿,在云生憋的几乎失去意识的时候萧檀终于放开手。
“咳!咳咳……!!”云生终于将一口酒咽下去,手捂着心口猛咳不止,大口喘息。
萧檀看着云生狼狈模样似乎很是满意,从入府便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情绪。
萧檀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狠虐无情?”
云生惶恐摇头。
萧檀再次朝着云生靠近。“,我不顾家里所有的人的指责和劝阻,依然和仲氏断绝关系,便是我爹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回来见他一面,我还不够无情?”
云生诧异的看着微带酒意的萧檀许久,眼眸中竟第一次出现了怜悯神色。云生低头看向手里的酒坛,低声道:“我只知道,主人只能姓萧,不能姓仲。”
萧檀忽然身体僵硬,楞楞看着云生。
原来,除了那个人,云生竟也是如此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