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子夜,上善居。
屋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给稍许炎热的夏夜带来了一丝清凉。云隐峰上蛙叫草冥冥,夜晚了,灯暗了,人睡了,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幽静。
而上善居篱落小屋内有两个小人儿正窃窃私语。
小屋门窗紧闭,密不透风也不透光,只有一方梨木床上依稀透出些光亮。
这屋是初华居住的屋,床也是初华的单人床。只见初华寐语二人并排趴在她的小木床上,用手肘撑起身子,身上还覆着一块硕大的薄毯。薄毯裹起两个小人儿,顿时就像伏起了一座小山丘。这两人也不嫌闷得慌,紧紧挨在一块,在隐蔽的毯子下,一个玲珑剔透的夜明珠正散发着幽幽的白光。
寐语摊开一张手绢,上面有人用拙劣的笔迹简略地绘制了坐忘峰敛心居的地形图。看这生疏的落笔、扭曲的字迹,一看就知是寐语的手笔。
“我已经打听过了,蓬莱十鲜就放在这儿,师尊的寝室就在这边。”寐语边说边用指尖在手绢在圈了两处,寝室倚山楼在敛心居正门往北走的最里边,处在正北方,再后面则是万丈悬崖峭壁,没有任何退路。而她们要偷的蓬莱十鲜就放在位于寝室西北角的珍品斋,离倚山楼只有百步之遥。
“师尊每日卯时一刻起,辰时去藏剑峰无极道场给弟子们授业解惑,平日事毕后会回敛心居闭关休息,不过每逢七之日他会在摘星峰藏经阁待上两个时辰,酉时去戌时归。明日恰好是二十七,师尊不在敛心居,酉时三刻既是巡逻交接时又是晚膳时分,看守势必最为薄弱,正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候。”寐语一脸兴奋,仿佛看到了事成的曙光。
初华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被发现了怎么办?”
“只要动作够快,在师尊回来前偷到手,就不会被发现了。况且,我有这个!”寐语边说边不知从哪掏出两张符咒,在初华面前扬了扬,“隐身符,我从师父那里,拿来的。”
说是拿来的,其实也是趁着秦湛不注意偷来的。寐语不知道的是这隐身符不过是秦湛闲时练手之作,用了一层功力都不到,其实是个半成品,不然也不会放在显眼的地方,一下子被她偷走。正经的隐身符一旦附身,可让人销声匿迹隐上一个时辰,可这两张半成品能隐上几炷香就谢天谢地了。而且隐身符不能见血,一旦见血就会立即失去效果。
寐语不知道自己得手这两个宝贝是个残次货,还在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沾沾自喜。
初华却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她们两个,一个是被法器缚住妖力的妖精,另一个是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不,其实连普通人都算不上,普通人能跳能跑,而她却是一个病弱体虚、动不动就晕倒的病人。师尊的敛心居不是她们两个说闯就能闯的。
初华不好打扰寐语的兴致,轻声问:“我要做什么吗?”听寐语之言,似乎没有需要她做的地方。
寐语神秘地笑笑:“你可有大用。”
“什么用?”初华有自知之明,自己修行还未入门,是什么都不会的。
寐语招招手:“你附耳过来。”
初华闻言凑了过去,寐语又将计划仔仔细细说与她听。言毕,笑嘻嘻地说:“是不是有大用?我可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了。你若是不成,接下来的就不好办了。”
初华小脸一憋,如果吸引守卫注意力也算大用,那……“好吧。”
就这样将明日的部署交代完后,寐语打了个哈欠将手绢塞给初华:“记牢了,别丢了。”一脸心满意足地趴下来就要睡着了。
初华接过手绢,认认真真地将手绢上绘制的敛心居地形图记起来,“从正门往北一路是远香堂、玉兰堂、留听阁……倚山楼,倚山楼西边是风亭、篱园、珍品斋……,蓬莱十鲜放在珍品斋。”照着手绢不知反反复复记了多久,待到耳边响起了一阵阵呼声,才将敛心居的地形记透。此时寐语早已经睡熟了。
一直支撑的手肘已经发麻,初华只好跟着躺在床上,闭起眼睛继续默记。敛心居的地形翻来覆去地倒转在她脑海,倚山楼、珍品斋……
突然初华脑海里灵机一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她赶紧又爬起来打开那张手绢。
“倚山楼、珍品斋北临悬崖,往北应该没有去路,为什么手绢上两者之间会有一条小路继续往北,然后通向,通向哪儿?”什么都没有,手绢上那块是一片空白。
她急忙推推旁边的寐语:“这块地方是什么?”她指着小径通向的那块空白。
寐语迷迷糊糊之中被推醒,眯着眼睛瞧了一眼,在手绢上也不过是指甲大小的留白,不甚在意地说:“可能是假山吧……”还没说完又陷入睡眠中,呼声渐起。
“假山?”在悬崖边建假山太奇怪了吧。看着熟睡的寐语,初华刚说到嘴边的疑问只好又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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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忘峰敛心居外,大门紧闭,两个小小的人影穿梭而过。
时间已是第二日酉时二刻,按照计划,本是等到守卫交接之后,由初华以请见师尊探视陆吾为由吸引门外守卫注意,寐语趁机潜入敛心居,然后一人行窃一人内应,再加上隐身符,应该能全身而退。
可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仅仅第一步就和寐语事先预料的不同。
按理来说,敛心居应当会有四位弟子把守在正门外,可是现在门外却没有一个人,连一个打扫的弟子也不在。
“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