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再次醒来,果然如冬天雪所说那般,身体已经彻底恢复,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跟生病之前没什么两样,甚至面色比当初还要更红润一些。
李嬷嬷先她们一步从厨房回来了,正笑呵呵地看着坐在榻边的老夫人,不停地夸:“有个好孙女真是得济啊!二小姐这一手医术也太神奇了,不但把人给救了回来,还医得这么好。老奴瞅着您这个状态,再活个三五十年的都不成问题。”
老夫人摆摆手,虽然人是精神了,但心情明显不是很好,她跟李嬷嬷说:“活个十年八年的我就知足,什么三五十年,活那么久干嘛?把儿女都熬老了我还活着,那不成老妖精了。”
“呸呸呸!什么十年八年,老夫人您是不知道自己的状态有多好吧?”李嬷嬷一边说一边将铜镜给搬了过来,“您自己瞧瞧,这气色就是长命百岁的气色,十年八年哪够活了?”
说这话时,白鹤染已经走到房门口,李嬷嬷的话刚好入了她的耳朵,不由得心下泛酸。
哪里来的十年八年,老夫人这身子是她用秘法针阵强行抢回来的,可最多也就再拖一年,一年之后就算是她白鹤染在,也留不住一个将去之人了。
“怎么了?”见白鹤染突然停下来,脸色还不太好看,关氏便小声问,“是有什么不对?”
白鹤染摇头,“没什么,就是我回来时祖母就昏迷,后来偶尔有醒来时我又不在府里。如此算起来,我同祖母已经有半年多没见着面了,我这心里想得慌。”
关氏笑了,“想得慌就快进去,你祖母肯定也想你呢!”
有丫鬟掀了厚重的门帘子,推开门请她们进去。屋里,老夫人听到门响便往门口看,一眼看到白鹤染,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
“阿染,我的阿染来了!快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她张开怀抱,白鹤染飞扑过来,一下子钻进了老夫人的怀抱。
祖孙二人抱在一处很是哭了一阵子,老夫人才恋恋不舍地撤了手,然后就拉着白鹤染的手问她:“你是什么日子回来的?青州那边的事都还顺利吗?十殿下有没有跟你一起回来?还有你三叔,他怎么样?也回京了吗?”
这话问得关氏心里一暖,老太太虽然平时对白兴仓这个庶子不怎么待见,但实际上心里却也是惦记的。白兴仓经常说嫡母就是嘴硬心软,放不下嫡母的面子不肯给他好脸色,但实际上,从小到大他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也没比老大老二短缺了,也从来没说把不好的给他。
这是一个极要脸面、自尊心极强的老夫人,却没想到,晚年竟生生被她那袭了爵位的大儿子,和嫁进宫里的小女儿,把这张老脸翻过来调过去的践踏。
“我自己回来的。”白鹤染告诉她说,“青州的大啸止了,疫情也压下去了,但边关小国有趁机作乱的现象发生,四殿下十殿下还有我三叔都留下镇压,同时也要协助重建青州城。不过我想着那边的事跟应该已经结束了,想必再过一阵子他们就能回来。祖母是想三叔了?”
老太太面上有些尴尬,不想说,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想他干什么?我只是关心青州的情况,我是担心你那未来夫婿是否平安。我们阿染好不容易找到好归宿,可不能再出点儿什么事,否则我这把老骨头将来有过去的那一天,都没法儿跟你那个亲娘交待。”
白鹤染听笑了,“祖母就是嘴硬,其实心里可惦记三叔了。至于我娘,祖母放心,您见不着她,这都多少年了,按佛家的说法,娘亲早就投胎转世了。祖母,您饿不饿?”
她想起老夫人昏迷刚醒,已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全靠她那药丸的药效撑着。
听她这么一问,老太太摸了摸肚子,点点头,“是饿了,可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个时辰吃饭会不会囤食啊?要不还是不吃了吧,我随便吃块儿点心压压,明儿一早再用早膳。”
白鹤染摇头,“人饿了就得吃饭,管它什么时辰,只要不是刚吃饭就立刻睡下就好。祖母,这几日府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待阿染慢慢讲给您听也得讲一阵子,何况您看,我跟三婶也没吃饭呢,现在时辰还不太晚,您就当陪我们,一块儿吃点儿?”
老夫人看看她,又看了看关氏,“你们也没吃呢?那行,咱们就一块儿吃点儿。”说完便去吩咐李嬷嬷,“惊动大厨房了,就在咱们小厨房做点吃的就好,省得叫她们知道了再大惊小怪的。”她告诉白鹤染,“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半年咱们府里又进了新人,原先那位也做得一副像你没从洛城回来时那样的姿态,府里规矩很是严明。”
李嬷嬷笑着点头,“行,那老奴这就去吩咐小厨房。其实老夫人您真的想多了,府里规矩严明是不假,但那也得看在谁面前,如今二小姐回来了,那府自规矩自然是倾向了二小姐的意愿的。何况您不知道,咱们府上啊,也没那么些人了。”
李嬷嬷说到这儿就没再往下说,她知道后面的话得留,于是行了礼,自顾地去吩咐小厨房备饭菜,也张罗着摆圆桌。
老夫人听出李嬷嬷话里有话,待她走后便问白鹤染:“没那么些人了是什么意思?”
白鹤染从榻上站起来,扶着老夫人坐到桌边,又请关氏也坐,然后亲自倒了三盏茶,看着老夫人喝了一口,她这才道:“我去青州半载,让祖母受尽了委屈,是阿染临走之前交待不周,心里十分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