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侠身上黏的两块狗皮膏药久久地撕扯不下来。
虽然说才到春天,出门还得再添一件长袖的外套,站在别墅外头,树木森然,一阵风过,贴着皮肤,容易让人打个冷战,但此时此刻,托尼已经过早地体会到了春天熟透之后的热意。
他觉得身上不仅很热,还很沉重,像身上挂了一个麻袋,腿上还绑着铅块,迈不开腿,也动不了手。
所谓“上有老下有小”的负担,现在是体会得淋漓尽致。
“我的脊椎要断了。”托尼面无表情地道。
班纳闻言,才惊觉自己的反应过了些,赧然地松开手,把险些窒息的好友稳稳地扶好。
他是真的激动,松手之后还亲昵地拍拍托尼的肩膀,手下触感真实,让人生出满满的安全感。
“托尼。”班纳博士是个性情中人,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喜难自抑地道,“我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在另外一个星球,后来碰上托尔,被带到他的星球,再后来又因为变故跑到新的星球,有多么崩溃……”
绕口令似的。
要是拿上一杯酒,他的故事可以说个三天三夜不带重样。
只是在那之前,老父亲还得把腿上黏着的橡皮糖拉扯开,俯身抱在怀里。
他家的这个好好培养培养,弄不好不仅仅绘画出彩,在话剧界也能成为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团子熟门熟路地往托尼怀里钻一钻,小胖腿舒服地垂着,好好地抱住了爸爸的脖子,才抬头看一看这个过分热情的伯伯。
班纳后知后觉——自从奥创之战浩克把昆式飞船开出宇宙以后,他对地球的认知就跟不上时代,总要慢半拍才能想到,他离开的日子里,地球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比如托尼·斯塔克偷偷地生出个女儿。
“这是你的孩子。”班纳的表情就很神奇。
神奇过后,透露出点儿淡淡的古怪。
这种古怪转瞬即逝,他隐藏得很快,可惜还是被托尼雪亮的眼捕捉得清清楚楚。
“长得不像。”托尼轻描淡写,“我知道。”
“不。”班纳仔仔细细把跟前的这对父女打量一遍,若有所思,“很像。”
他补充一句:“长得不太像,神态很像。”
托尼意外,多看了他一眼。
班纳随即捂住额头,连连后退,退到床边,腿一弯坐下了,道:“我离开地球真是太久了……”
“放心。”老父亲把伸长了要来捂嘴的小手捉住,任由女儿在怀里鲤鱼打挺也不松手,瞧着好友,缓缓道,“你现在有足够的时间讲故事。”
这个故事大概叫做浩克漫游奇境记。
彼时班纳的意识被困在绿巨人的躯体之下,晕乎乎地坐着飞船,坠落在个叫“萨卡”的星球。
浩克被萨卡的统治者高天尊训教成竞技场红人,近乎无敌,直到天空一声巨响,又摔下来个雷神。
托尔带着爸爸和弟弟回到阿斯加德之后,日子就一直比较难过。
先是奥丁离世,后有死亡女神海拉降临夺取王位,血亲混战,打得比较艰难,被丢到了萨卡。
万幸的是托尔最终战胜了他姐姐,也把浩克带离萨卡。阿斯加德遭受诸神黄昏无法居住,举国搬迁到一个荒废的小星球。
阿斯加德人民依靠劳动的双手组建新家园,等托尔正式登上王位,生活安稳,才把浩克送回地球。
至于彩虹桥带来的银河劲舞团,完全是个意外。
“谁是银河劲舞团?”
被称为——更多时候是自称——“星爵”的彼得·奎尔横着脖子,大声地问。
如果问话的时候没有被五花大绑,脑袋两边也没被小黄人拿着激光枪指住,或许能表现得更潇洒一些。
这群人比较倒霉。
在外太空里驾驶着飞船飞得好好的,突然一道彩虹桥贯穿,比黑洞更强烈的吸引力把他们生生吸了进去。
人在飞船里撞击得七荤八素,差点儿吐一口,终于轰然落地。
点儿背到这种程度,其实也是不容易。
“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们。”浣熊火箭压低声音道。
他脸上流露出的笑意十足的坏,放在电影里放反派正正好,最好还是要吃小孩的那种。
听他现在说话似乎文明许多。
当然要文明,家里有个小的,托尼在指使小黄人把人弄进来之前就吩咐过,一旦说脏话,就要用胶带贴浣熊的嘴。
星爵同理。
托尼在房间里跟班纳说会儿话,大概了解了情况,站起身到客厅来看看这群非主流的俘虏。
班纳博士如今不是博士,是十万个为什么,从黛茜问到娜塔莎,再问复联解散的原因,最后这个问题出口,见托尼明显地沉默了一下。
无论过多久,内战都是难迈的一个坎儿。
但托尼毕竟愿意踏出这一步,沉默也只那么一刻,随即道:“你不能指望一辈子都不产生矛盾,布鲁斯。”
更多的细节,他让贾维斯说。为免小黄人不靠谱把外头的人放走,还是亲自过来看看。
黛茜当然也要跟着。
她非常愿意看银河护卫队。或者缩小范围,非常愿意看火箭和树人格鲁特。
于是小脚迈着,竟比托尼还要走得快厅,看见露出大坏蛋笑容的火箭和依旧沉迷游戏的格鲁特,跟着笑起来。
她不知道什么叫浣熊,这样的单词对不满两岁的孩子来说还复杂了些,按着自己的认知,轻声地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