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爷自在书房中骑虎难下,肖弥儿又素面朝天跪到了芙蓉堂外。芙蓉堂内窗里,那偷偷向外张望了许外的秋妈妈终于沉不住气了。回身对躺在塌中的罗氏道:“夫人,那肖弥儿若是再跪上一日,会小产的。到时候咱们有理也说不清,你倒落下了大妇善妒,残害老爷骨肉的罪名。”
罗氏面沉似水:“想不到这小妖精还有这等兴风作浪的手段,我昨日有心晾老爷一晾,他在外头给我说几句好话。借着梯子下了台阶,谁成想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却为了那个小妖精,不管不顾的,在这些大大小小的丫环仆妇面前,排揎我当家主母的不是。这让我日后如何做人?”
“夫人!”秋妈妈知道夫人气恼,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困境。不觉愁容满面。
且说这云府里正三下里僵持,全府上下人心惶惶之际,前门的仆人忽然在芙蓉堂外朗声来报:“老爷,夫人,云府旧交,山东陈门柳氏夫人携女求见。”
罗氏的眼登时亮了,坐起吩咐秋妈妈:“快快与我梳洗打扮。先让柳夫人在前厅等候,我即刻就来。”
柳氏与陈家众女在前厅等候多时也不见罗氏出来,却听见后面的主卧室外传来吵囔之声,便对心领神会,拉住在外接待自己的管事妈妈道:“我与自家小姑,你们大少奶奶顾浅霜已经许久未见了,你且带我去与她相会,你们几个也随了我去浅霜那里坐坐。”长歌回身对陈家姐妹打个随我来的手势。
那妈妈也听到自家老爷夫人在后面芙蓉堂的吵囔之声,想是一时半会儿不能会客,便命个刚留了头的小丫环引领着陈家几位小姐去顾家长子云展所居住的望月居。
同相府比,顾家宅院只是普通官员府邸,看起来却也是庭院深深,九曲回肠的,一眼望不到头。也是中间一条主干道,居室多布于东西两侧,或露或隐于夏日过于茂盛的枝丫间。五可觉得柳氏要买的宅子应该与顾家是同年盖的,布局理应差不多,她颇为喜欢。
还没数穿越了几道回廊,走过了几个庭院。陈五可就被前面小路上擦眼泪奔的身影给吸引住了。那是一袭紫蓝布裙衫的云紫月。正脚步凌乱,披头散发地向一片竹林奔去,一头走,一头哭得梨花带雨的,甚是可怜。
大堂里吵得天翻地覆,有客不见。这里千金小姐受屈,脚步在风中凌乱。这是怎么个情况?陈五可不禁在心中画了个大大的问号,然后脆脆地喊了一句:“云紫月。”
云紫月自回来后,母亲便紧闭芙蓉堂,概不见人。她虽然心地单纯,却也知大了肚子的肖弥儿跪在堂外同母亲示威不是什么好事。她知此事皆因父亲而起,因此对待向来亲爱有加的慈父也有了疏离。她本是尚书家的千金,父母骄纵的掌上明珠。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回到自己房中差不多是辗转反侧,一晚无眠。清早起来,在自己的闺房发了会儿呆,因惦记母亲,便去前堂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