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为了提防平王趁武帝病重做些什么,楚宣也有必要亲自去看下武帝,嗯,守一会儿会儿也是没问题的,只是他去了之后觉得吧,还不如不去呢。
一群人浩浩荡荡急匆匆地赶到武帝居住的清凉殿,武帝已经醒来,身边是齐王楚陵在伺候。
王内侍入内禀报,得武帝同意,宣楚宣入内觐见,连同齐王也被撵了出来,是以众人看楚宣的眼神更为微妙了,赤。luo。。裸的嫉恨不要太明显,尤其方从殿内出来的齐王,看到楚宣更是恨的红了眼,若非他,他怎会身中剧毒不得再有子嗣,又怎会被武帝放弃!
而他显然也已经忘了,他所中的毒,正是当初他母妃下到楚宣身上的毒。
对于齐王的恨意,楚宣视而不见,这不过是开始而已就这么恨了,再到后面,他不是得被逼疯?
楚宣泰然自若地入了殿,殿内空寂,只有前面软榻上垂垂老矣的帝王和他自己,他自也不会老老实实地行礼。
他就站在那儿,清淡漠然的语气,“陛下唤臣进来,有何吩咐?”
武帝缓缓转过头来,楚宣看清那张一夜衰老了许多的脸,微微吃惊,看来笙笙这一次,着实狠狠地打击了武帝啊。
“过来。”武帝的声音苍老又疲倦,像是行将就木,与之前见面时的中气十足全然不同。
楚宣往前走了几步,离软榻数尺的距离。
武帝轻轻叹口气,也不再强求,头转过去,望着大殿顶上,缓慢地说,“你早就知道了?”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楚宣的确不知他在问什么,又听武帝说,“她的真实身份,你早就知道了?”
楚宣眉梢一挑,倒是没想到楼玉笙这么一闹竟让武帝看穿了。
“刚看到她时,我的确震惊,真以为是皇后魂魄归来……”武帝自嘲地说,“可朕在你们眼里,真就这么蠢?若这世上真有招魂之术,那些方士也不会被诛杀,她不过是利用杨家女子的隐身术骗了朕罢了。这世上,除了我,再没人知道她长得有多像皇后,她却知道扮成皇后来见我,可见她早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楚宣一直静默地垂首听着,并不接话,武帝说,“是不是想知道朕为什么不让你娶她?”
楚宣看着他,直言,“是。”
武帝自己慢慢坐起来,缓缓道,“朕这一生,都在扶持外戚,斗外戚,实不愿再看到大周的皇帝为外戚所胁。”
“她不会这样做。”
武帝冷笑,“难道你曾祖母就会?你曾祖母一生谦逊恭谨,毫无野心,从不涉政事,可卫氏依然权贵震动天下,而楼玉笙呢,她看似懒散无求,却一点一点地控制着天下经济命脉,难道她真没野心?今时今日,她尚不及你毫末,若她位及皇后,光耀楼家,一门五侯又算的了什么,到时整个大周都得姓楼了!呵……不是,应该是,姓卫了。”
武帝的话,武帝的担忧,楚宣都明白,也理解,但他再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可能性而委屈了楼玉笙,何况,如今的卫氏早已不是当初,他也不是武帝。
“那您什么打算呢?”
武帝偏头看他一眼,像是有些意外他这么容易妥协,可看他冷淡的面色,又明白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朕知你心系于她,不会要她的命,只一点,不许立她为后,不许她入宫,不许公开她的身世,等你培养出合适的继承人,你要愿意退位让贤和她隐居避世,朕绝无二话。”
楚宣笑了,眸光冰冷,“您说只一点,却提了三个要求。”
武帝冷冷盯他,眸光如剑芒,锋利凶狠,俱是煞气,“江山和美人,你只能选一样!但你若选了美人还妄图帝位,朕就是爬,也要爬出来毁了你!”
楚宣淡淡看他,“既如此,陛下就把这位子传给想要的人吧,臣只要她。”
武帝气的直笑,连说三个好字。
“好!好!好!好个痴情种!”
“若连妻儿都护不住,要这江山何用?”楚宣微微一笑。
武帝指着他,浑身直抖,“朕现在就杀了她,朕倒要看看你会不会为她殉情!”
“你敢!”楚宣目光一凛,眼里已经溢出杀气。
“楚宣!这天下还是朕的!朕要谁死,谁敢不从!”
“谁敢伤她!我杀他全家!”
“你放肆!”武帝气的爆喝,“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你当然敢!你连妻子儿女都能杀,何况是毫无感情的曾孙!”楚宣冷冰冰地说,“可惜,我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你若要我的命,我必然先杀你自保!”
“你!……”武帝气的吐血,可眼前的人却是冷血无情,一丝动容也无,这么一瞬,武帝气势消散,颓靡地靠着软榻,却想着,若是长子还在该多好,那个优秀儒雅的太子,孝敬父母善待弟妹的长兄,如果他在,楚宣又怎会是这样一身暴戾从不服人的样子,若有长子教导,他也该是个乖巧的孩子。
武帝闭着眼,眼里都是长子孝顺恭敬的样子,可这样一个好孩子,却被他,被那些人逼的只有一死。
那些人都被他处死了又如何,长子再也活不过来,皇后也不会再回来,只留给他这么一个桀骜不驯的曾孙……
无论他多气,可这个位子,他只想留给楚宣,不仅因为他是长子之孙,也因为他这些个子孙中,如楚宣所言,也唯有他最合适做皇帝。
无论他有多愤怒,哪怕他是皇帝,是天子,在曾孙面前,也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