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双戴着尖甲的手伸向女子,女子满地滚着,身上布满血红的抓痕。
冉子豫不明白这段佾舞是什么意思。恶鬼群中忽然走出个翩翩的白衣公子,长长的裙裾拖在地上。
他一路拨开恶鬼,走向女子。将伤痕累累的女子从地上小心翼翼地扶起来,极尽温柔。女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进男子怀里。男子面上舒心一笑,一手抚着她的背,一手将她的发整理好。
这是要上演活春宫么?冉子豫觉得那一男一女简直太缠绵了。
男子一手拢了女子长发,将她提了起来。尖利的指甲利落地划过她光洁的脖子。鲜红的血瞬时涌了出来。
男子拦腰抱着女子走向祭坛,举起女子,血顺势流进祭坛。
乐声戛然而止,‘厉鬼’齐齐倒下,瞬间便化作了飞灰。
冉子豫轻咬着唇,紧紧看着殿心。距离虽远,却也看到了成千上万的艳丽细蛇跃空,争着滴下来的血。
男子松手,女子还未落入祭坛,便被跃起来的蛇群吞噬了。群臣开始饮酒,品素斋。
不多时,祭坛里缓缓蔓延出一根碧绿的茎,扭曲着,直至伸到顶上的天洞。
“嗟嗟烈祖!有秩斯詁。申锡无疆,煃我四成。亦有和羹,既戎既平。瞽假无言,时靡有争。绥我眉寿,黄彀无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祈福都需要牺牲的,这就是人牲吧。冉子豫抿紧了唇,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也差点落下祭坛,但她好歹还活着。
“有劳清梧道长了。”徽帝很满意。
男子郑重行礼后便随太监出去了。
徽帝举杯大庆祭祀成功,众人也举杯与徽帝同饮同乐。
结束后,徽帝与萧皇后一同离去。
冉子豫走到殿心,地上散着‘厉鬼’衣服。祭坛里的细蛇躲在黄土里。今日巳元节,不宜见血,可笑的是方才祭祀明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死了一个女子,还有那么多佾生,然而地板很干净。
“没有血,好一个巳元节。”
司夫人正与大女儿冉贵嫔聊天,忽然浑身一抖,背上渗来莫名的寒气。冉贵嫔也有所察觉,抬眼便见一道霜白的倩影款款而来,宛如一朵稀世娇美的白荷。
冉贵嫔微微错愕了一瞬,温婉一笑,“小妹妹。”
司夫人厌恶地瞄过她一眼,又拉着冉贵嫔的手亲昵聊了起来。
冉子豫走到她们面前,从容一笑,恭敬大方的笑容里清晰可见轻蔑与愤怒。“大娘,大姐姐,既然你们有心害豫儿,那就请你们务必谨慎些,不要让豫儿找到证据,否则别怪豫儿心狠手辣。”
温软的少女轻音说出这样锐利阴狠的话来,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生生刺去她们的要害,不觉浑身一颤,短暂的手足无措后二人默契地继续方才的谈话,恍若未闻。
冉子豫冷嗤一声,现在她更加确定是她们的动作了。只是能在三清殿动手脚,恐怕不是冉子温区区一个贵嫔可做到的。
对了,那个细眼白面的小太监!可她毕竟不是宫里的人,亲自查有些难度,且看那锦衣卫都使能查出些什么。
待冉子豫离去,司夫人这才稍有了些惊慌的神情,“温儿”
冉贵嫔勾唇一笑,幽幽眸光阴郁,“母亲且放心。”
冉子豫忧心忡忡出了三清殿,殿边候着的采薇与桂嬷嬷便过来了,把披风给她系上。外面凉,不比殿里温暖。
冉子豫一边思考着如何与司礼监增些联系,一边按原路返回。不想半路跳出几个蓝衣蒙面男子,将她扛在肩上便跳上了飞檐。动作之迅速,以至于大呼“救命”时已在房檐间穿梭。
“啊——”仍扯着嗓子大喊。“强——抢——民——女——了——”
宫苑间不时走着宫女太监,肯定会有眼尖的看见被人扛走的她,她坚信不疑。然后被毫不犹豫地打晕了。
扛着她的男子松了口气,脚步更加轻盈。
庭院深处,暗紫姹红开得妖娆。半拱门上的轻薄鲛绡顺垂如水。进门去是另一方广阔的天地。
“主子。”皓一跪在拱门外,低头复命。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添了一句。“皓六已去刑房领罚。”
“嗯。”门内传出幽幽的男声,极好听也极冰冷。打晕了他的小妖精,当然要罚。
皓一将头埋得更低了,“主子,二品安国将军求见,在府外已候了两个时辰。”
“谁!”轻渺的声音带了丝疑惑。
“国公府二公子冉子铭。”皓一想了想,觉得这样说主子更清楚:“豫小姐的二哥。”
“赶走赶走!”冰冷的声音添了明显的不耐烦。
就知道是这样。“是,主子。”
夕阳西下了,冉子豫笑着醒来。好久好久没做美梦了,很满意地坐起身子。丝被就这么滑下身子,然后她看见自己嗯
她抑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告诉自己已经习惯了,已经习惯了。
头上是一棵参天古树,床就低低吊在这棵古树上,阳光穿过茂密树冠投下点点细碎光斑。其下漫布深红暗紫的妖娆异花,绫罗珠翠流云锦挂了一树,极尽奢靡。
这些是什么怪花?这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的衣服又去了哪里?
“摄政王府二等伺候嬷嬷白氏见过豫小姐。”一中年嬷嬷走了进来,略显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穿着玄色对襟长褂,看上去朴素,却是用极好的衣料子制成。放下一套衣服,冷淡却尊敬道:“请豫小姐换上衣服,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