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阁内,十位江南绣娘围跪一起,中间是一件鹅黄的绫罗群。纤细的指捻着绣花针正徐徐刺着。一朵惊艳而不落俗的清水牡丹渐绽。
“快点!快点!”冉子仙催着这些绣娘,下月太子就要选妃了,一众貌美的贵小姐中,她要独占鳌头。
“哎!”一绣娘一时失了神,刺到了手指头,小小的血珠子渗了出来,
冉子仙将她一脚踢飞了,“拖下去杖五十!再叫一个绣娘进来!”
杖五十!还能活吗?余下的绣娘再不敢丝毫懈怠。明月低着头,瑟瑟发抖。
凌云阁内,前院一片向阳花随风微微摇曳着。少女一袭水蓝的柔裙,正坐在秋千上。雪肤嵌着的大眼长长的,宝石般的黑眸里是快乐的神色,水波长发飘扬。
“采薇!再高一点!”
“是!小姐!”采薇重重推了一把。
白灼坐在秋千旁的石凳上,饮下一口清茶,“下月太子就要选妃了,小小姐不准备一下吗?”
“啊!哈哈哈!”方才的一荡,她意犹未尽。“采薇!再来!再来!”
“采薇没力气了!不来了!”采薇叉着腰喘气。
“白神医真会说笑,国公府如今境况怎么可能有选妃的资格呢?”冉子豫仍舍不得下秋千。
白灼起身,到她身后,推了把秋千。“在下给二小姐送药看到了她的选妃牌子,想着你也是有的吧。”
再一次荡到空中,冉子豫笑成了月牙眼,“也许吧,可能大娘扣下了吧。”
见她丝毫不在意选妃牌子,他放心了。
黄昏时,凌云阁的门开了,陆扬来请冉子豫去覆雨楼用晚膳。
“小姐!奴”辛奴也觉出了不对劲,想劝冉子豫用个理由搪塞过去。
冉子豫淡淡道:“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辛奴等我回来。”
覆雨阁正厅,梨花木雕花扶手椅上,老太太一动不动地坐着,大丫头红玉侍在身后,手里握着块红牌子。司夫人坐在老太太左边的次位上,与对面的靖安候交谈。
宇文冲年轻时为骠骑大将军,为大越立下汗马功劳。后被徽帝封为靖安候。一白白胖胖的少年坐在紧邻他的次位上。身后站着两位带刀护卫。
冉子豫进去的时候有些诧异,司夫人携着她的手,给宇文冲与他的嫡次子宇文轩行礼。
“天仙妹妹!”宇文轩看着她眼睛都直了。
冉子豫忙闪到司夫人身后,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油腻的胖手。
司夫人却笑着将她拉过来,“侯爷莫怪,我家豫儿没见过世面。豫儿,这位宇文公子是你的夫家。”
“啊?”冉子豫挣开了司夫人的手。
司夫人也不恼,仍旧慈笑着,“豫儿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老爷子未回来,方才啊我与老太太便将你的婚事定了。”司夫人笑着,好像冉子豫沾上了天大的好运气。
原来给她衣食是这个原因啊,冉子豫笑着,答道:“劳烦老太太与大娘了!只是二姐姐与三姐姐尚未出阁,做妹妹的若先嫁出去了,外人面前,二姐姐与三姐姐的面子往哪里搁呢?豫儿还小,这桩好亲事给二姐姐或三姐姐更合适。”
“二丫头与三丫头进宫选太子妃,不必你操心。”一直未说话的老太太闷闷道。
“那豫儿也要选太子妃!”冉子豫口快,“二姐姐三姐姐都有牌子,大娘,豫儿的牌子呢?”
“你的牌子”司夫人吞吞吐吐并不想回答。
“小小姐,听老夫一句劝,宫廷女子勾心斗角不比战场容易,你又何苦去受那份罪呢。”宇文冲也劝了一句。这小小姐花容月貌不比当年南宫夫人差。
“豫儿愿意替二姐姐三姐姐受这份罪!”冉子豫立马接下。
“够了!”老太太拍了一下桌子,众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她身上。“豫丫头的牌子在老身这里。”苍老的声音自有威严。
身后的红玉将手中的红牌子递给老太太,又将脚下的碗大的小火炉端了起来,炉里放着几块烧红了的炭火。
冉子豫紧紧盯着那块牌子。
“老身做主了,豫丫头不去选太子妃!”说罢,便拿着红牌子往小火炉里扔。牌子离手的一瞬,一根鞭子迅速挥了过来,卷走了红牌子,顺带将小火炉撞翻了。火星子溅到老太太的手背与脸上。
司夫人与堂上的婢女吓得惊呼。宇文冲镇定自若,看着冉子豫正一手拿着牌子细细看着,一手握着鞭子。
南宫夫人的断月鞭。挥手,让身后的护卫收了刀。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老太太面前也敢使鞭子!”司夫人扶着老太太,急着看她手上的伤势。
“孽障!孽障!”恢复了脸色的老太太重重骂道。
冉子豫没听到似的,将红牌子放好。“大娘,这选妃牌子早就送来了,您今日却给豫儿定这门亲事,您这不是和太子殿下作对么?宇文公子英俊潇洒气度不凡,豫儿很满意,可是也不能胡闹啊。大娘,豫儿说得不错吧?”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司敏君咬咬牙,忍住想咬她肉喝她血的冲动。“不错不错”
“那大娘和老太太且与侯爷好好聊着,豫儿先退下了。”
“孽障啊!孽障!”
“小姐回来了!”采薇跑过去迎冉子豫。
“采薇!我要饿死了!”冉子豫把红牌子扔给采薇。便跑去后院小厨房,想找些吃的。
采薇认识牌子上的字,忙追在冉子豫身后,“小姐!小姐!你要选太子妃啊?”
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