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経自然不是门房,这老头一向好诙谐,不过是心血来潮,把老门房支开,自己玩玩游戏罢了,所以也怪不得未央,看不出这老头的深浅。
只是未央还是不明白,这位戚経到底与戚同文那位几乎成圣的人物,到底是什么关系。
“哎!那位宋大人。”未央招了招手,宋祁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未央压低了声音问道。
宋祁苦着脸道:“我说未大人,您老人家没事在京城呆着多好,跑到应天府做什么,还带着公主殿下,惹到了应天书院最难啃的一根骨头。”
未央不悦道:“我做事还需要向你报备吗?就算是没报备,你还不是火急火燎的来了?”
宋祁顿时无语,“我兄长数月前给我来信,说了此事,我自然留意了一下,大人一个半大小子,带着几个孩子,太过明显了,有心人自然能找到您。”
“说正事!”未央觉得自己被带偏了,顿时横眉冷对。
“戚先生是同文先生的三子,只是因为是妾室所生,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这个秘密,我与兄长当年在应天书院游学年余,与老先生相交莫逆,所以知道这些。”
宋祁竹筒倒豆子一般,巴拉拉全都说了出来。
未央恍然大悟,怪不得极少有人提及这个老头子,原来是出身不好,不过出身在大宋问题不是很大,当朝大员,小妾生的也不在少数,只有可能是老头子藏拙,不喜欢踏入那个圈子。
未央顿时肃然起敬,这年头贪财的,贪权的,贪色的多不胜数,还能出现一个闲云野鹤,为世人所不知,实在是罕见的很呐。
“这老头有没有什么喜好?”投其所好这种事情,还是要做的,尤其是面对一个足以当自己爷爷的长辈,而且这老头绝对非同一般,戚同文的儿子,光是学问一项,都足以让人敬重了。
“这您就问对人了。”宋祁悄声道:“老爷子没有别的爱好,笔墨纸砚什么的,人家家里有的是,而且都是古物,珍惜无比,至于金石字画,人家也瞧不上普通的,除非您把快雪时晴帖弄来,不然打动不了老爷子的,不过近些年茶道盛行,您也知道,您那里出产的顶尖好茶,一般人都买不起,就连老夫一个月也喝不上几回,老爷子没别的爱好,就是这茶道一项,很是喜欢。”
说话间,宋祁还咂摸了一下嘴巴,表示自己对喝不到好茶的遗憾。
未央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事容易,以后我会让人每月给你府上送一些顶尖的好茶。”
宋祁大喜,说起来他哥哥宋痒,与未央也算是交情匪浅,在天下集团,也有一些股份,只是不为外人所知,低调的很,但是他这个弟弟,着实没有哥哥那般富裕,一些家财,都被老婆管的严严的,连寻常去青楼听个曲儿,都是同僚请客,很是清苦,如今未央亲口承诺,自然是价值千金,那些茶叶,本就是天价。
未央上前,笑眯眯的道:“老爷子,小子这里有些好东西,老爷子有没有兴趣?”
戚経眯着一双老眼,义正言辞的道:“规矩就是规矩,你小子就算是再贿赂我也没用。”
未央也不说话,对未珩道:“回客栈把我那个小匣子取来。”
未珩飞一般的回去了,好在客栈不远,不大会就赶了回来,气喘吁吁的给了未央一个匣子。
未央深情的抚摸着匣子,惋惜道:
“九曲缘溪雾拢纱,九龙窠上起红霞。
披袍乐道明朝事,邀月悠斟寒食茶。
香逗嫦娥循桂落,雅追仲淹作诗夸。
丹山碧水难移走,岩韵风情抱俺家。”
“少年郎倒是作的一首好诗。”戚経赞了一句,笑道:“小范都夸过的东西,我倒是有些兴趣。”
未央摸着匣子,这下子是以极为名贵的紫檀打造,里面存的东西,自然是更名贵的东西。
他轻轻的打开了匣子,顿时一股清香弥漫而出,这香味极其浓郁,浓郁到散到空中,不断的往人鼻子里钻,挡都挡不住。
“好茶!”戚経与宋祁同时开口夸赞,目光炽热,盯着匣子内的一个小小的罐子,恨不得当即就抢了过来。
未央嘿嘿一笑,轻轻的拧开了一丝小罐子,顿时茶香四溢,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就连未珩与赵曦两个不懂茶道的孩子,也恍恍惚惚的靠近了一些。
“拿来!”戚経以与他年纪极不符的速度,上前抱住匣子,就要抢走。
未央早有准备,牢牢的盖上,正色道:“老爷子这是何意?光天化日的,莫非要强抢不成?须知这位应天知府宋大人,可不会坐视不理。”
宋祁暗骂,管老子屁事,老子就想蹭点茶水喝喝。
“戚先生,还请谨言慎行。”宋祁就算是再不想说话,光天化日的,也要说句话。
“放你的屁!”戚経开口就骂,毫无儒者风范,瞪大了眼睛,跟一只公鸡似的,看着未央怒道:“赶紧给老子拿来,不然老子就喊人了,说你殴打老人,看有没有人治你。”
未央愕然,古人还是很讲究尊老爱幼的,碰瓷这种事情,虽然也偶有发生,绝对不多,起码未央没见过,今日见有人出口威胁,终于意识到,老头子就是老头子,这老头子都六七十了,按古人的说法,已经是到了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年纪了,别说人家会不会看其中的因由,就凭着此老一把年纪,自己绝对会被群起而攻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