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朝,所有军队内部士兵的非战斗死亡,都一律由镇抚司衙门负责调查。
对此,镇抚司衙门有一套非常标准的流程:他们首先会假定该士兵的死亡是他杀,直到排除了所有的嫌疑人,才能认定为是意外。
宋奎遵循的就是这一流程,只是这都过去两天了,他面对着一大堆的口供卷宗,仍然是一筹莫展。
眼看着又到了申时,今天还是没有理出什么头绪,宋奎感觉到颇有些烦躁,干脆起身,换了身粗布短打扮的衣服,出了南门,径直向海边的走去。
秋水此刻也在南门的海边晃悠。
这都来靖海卫两天了,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批倭寇,他还没想出个应对之策来。
这让他坐卧不安,只能整天在这海边城外走来走去,寻找灵感。
这会儿他正面对着南门,想着自己的心事。就看到里边出来个渔民打扮的人,走过城门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居然还对那人挺身行礼,这让秋水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定睛一看,原来是宋奎!
这不禁引起了秋水的好奇心,这人不愧是搞特务工作的,您这是要微服私访吗?
还是宋奎主动给秋水打的招呼。
寒暄过后,秋水很好奇的问宋奎,他笑嘻嘻的揶揄道:“宋大人打扮成这样,是要出海捕鱼吗?”
“是去捕虾!”宋奎回答得很是干脆。
这更加让秋水觉得奇怪了,宋奎虽说只是从五品的卫镇抚,明面上的月俸只是大米十四石,折合成白银约十八两左右,可锦衣卫能捞钱的地方太多了,而且,听他说话的那口气,也万万不至于要去捕鱼捕虾,来贴补家用啊!
他突然想起来,这宋奎有四个儿子!
难道是最近有儿子要结婚,女方家要的彩礼太重了?
看到秋水一脸的表情阴阳不定,宋奎不想耽误自己的石匠,他赶紧说道:“秋大人要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我可要走了,我要赶在酉时涨潮时把虾笼放下去,过了这个时间,今天可就耽误了”。
秋水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您带我一起?我也想增长一些见识,看看这海上是怎么捕虾的!”
宋奎听秋水这样说,想了想,说道:“您穿着这身衣裳可不方便,再说,我现在出去,可是要到明天寅时才会回来,您当真要去吗?”
秋水笑了笑,说道:“要学手艺哪有坐在家里的呀?您就说带不带我去吧!”
宋奎也笑了起来,爽快的说道:“行啊,那您就一起来呗。”
秋水跟守城的士兵交代了一声,让他们到自己家里给阿香传个口讯,顺便在城门口的熟食铺子里买了些熟食,转身跟着宋奎就上了船。
…………
宋奎的捕虾船不大。
秋水坐上去之后,刚才烦心的那些事情一下子就给抛到脑后去了,郁闷的心情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暗自思肘道:“那怪那些富豪都会买个私人游艇呢,这人在海上感觉和在陆地上就是不一样。”
一路上,宋奎给他讲关于不少关于这艘船的一些情况,这些,都是秋水之前所不曾了解的。
虽说以前读书的时候因为写论文,也查阅过这个时期关于船的资料,可那会关注的主要是像福船、乌尾船、鸟船这样的战舰,对于民用的这种捕鱼船并不怎么了解。
宋奎管他现在自己的船叫“背子”,是一种没有帆,纯粹靠摇橹来提供动力的小渔船。
用宋奎的话来说,这种船,就是“不靠风,要靠摇,最好再能来点潮”。
就这小船,长不过七米,宽不过两米,深也不过一米,两个人加上船舱的二三十个虾笼,就满满当当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秋水觉得这种船,应该就类似于,郑和的舰队中的那种小舢板。
在郑和下西洋的舰队中,主力战舰是福船这种大型战舰,这样的小舢板要承担捕捞任务和在船与船之间运送人员,平时就背负在大船上。
宋奎的这船虽然小,也没有帆,但速度还不算很慢。
依照远处的参照物,秋水估计的时速应该在五公里左右,他们出来也快有两个小时,距离岸边差不多已经有十公里,这个距离也就是秋水能游的极限了!
这一点他在雄崖所的时候就验证过了。
还好宋奎的船终于停了下来,秋水看着他开始往了每个虾笼里边放进去几条小鱼,然后检查了一下漂浮物的绳子之后,把笼子就那样丢到了海里。
这就可以捕虾了?
还以为是个多有技术含量的活呢!难怪自己说要学手艺的时候,人家还笑呢……
二三十个虾笼很快就放完了,秋水估计现在的时间,估计已经快到了戌时。
太阳已经看不见了,但仍能看到天边的一丝余晖,秋水坐在这船上,虽说这船在海浪中起起伏伏,可他却感觉这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的,海浪也是静止的。自己恍惚中只觉得这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自己一人,脑子中什么都没有想,似乎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
“现在秋大人是不是可以理解,我为什么会出海捕虾了?”宋奎的声音在秋水的耳边响起,秋水不觉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宋奎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只听得宋奎颇有感触的接着说道:“每次我有些心绪起伏不定的时候,如果天气适合,我都会来这片海域捕虾,最享受的就是把虾笼都放完了,等待再把它们捞起来的这段时间。我刚才看到秋大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