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打狗大阵的核心,在于众人结合成一个整体,从而在彼此之间,形成有效的攻守掩护。因为阵中的大多数人,作为独立的个体,或专攻或专守,都是有缺陷的。”
秋水昂首挺胸,自信的说道。
看到戚继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秋水便接着说道。
“所谓彼此之间的有效掩护,某种程度上,意味着自己的性命,那都是交在别人手上的。最前面的人要相信,敌方一旦靠近了,第二排的人一定会阻拦他,第二排的人看到有弓箭射过来,不应该想着去躲,而应该相信第一排的人,会帮他挡住,大家各司其职……”
秋水看着戚继光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停了下来,结果戚继光一摆手,示意秋水接着讲。
“信任是结阵的基础,而要想形成这种信任,我认为,不能依赖于人的本能或者天性,更不能依靠礼法的约束,只有一种方法能养成这样的信任,那就是:纪律。”
秋水稍作停顿,人靠在了椅背上,双手在胸前交叉,微笑着说道:“说纪律之前,我想先和元敬兄,讨论一下彼此对这段话的理解,那就是:“兵者,凶器也。”
戚继光不加停顿的回答道,“这是《道德经》中的一段话,全文是“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这是在告诫世人要热爱和平。不要轻易发动战争。”
秋水把手一摆,傲然道:“我的理解是,器就是器物,是工具!这句话是对我们参战者提出的标准:从士兵踏上战场的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一个人,而应该是一个器物,是一个没有个性,也没有人性的杀戮工具。”
“我们作为领兵打仗的人,需要做的,就是要把他们的个性消除,人性泯灭。只有这样,才能将这六个人捏合成一个人,也只有达到这样的状态,才能将整个阵法的力量,发挥到最大。”
“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不再是母亲的儿子,也不再是妻子的丈夫,而只是这一个大人身上的一个器官。是这个杀戮工具的一个部件。工具只有服从,不需要思想。我们必须让他们养成不加思索就服从命令的习惯。长官讲的话没有对错,只有立刻执行。”
“所以,我对雄崖所士兵的规定都是,必须要怎么样!必须走南门,必须三人才能出行,必须要按要求整理床铺,就连睡觉也必须按我要求的姿势。你不用理会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你照着做就是了。这就是纪律!”
…………
戚继光彻底的失语了。
自有明以来,朝廷一直以朱子儒家奉为正统。
朱子学说讲究的是“存天理,灭人欲”,可那也是大家嘴上讲讲而已,写文章用得上,骂人也用得上。可又有谁会把它用在自己身上呢?就连朱熹自己本人也没做到啊:扒灰偷儿媳,和佛祖抢女人勾搭小尼姑。这那件是灭了人欲的人能做得出来的?
您这分明是人欲横流啊!
而且,本朝民间流行的是“心学”,讲究的是个,思想自由,年轻人结婚都要自己找人家,秋水说的这种要求,能执行得了吗?
…………
他向秋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秋水向他讲述了自己的做法:“解决方案有两个,一个是在训练中执行“三从一大”……”
戚继光听到“三从一大”时,身上皮肤不由得一紧,头皮也跟着一麻。
就好像他家里的王氏,马上就要一棍子抽到他的身上一样。
这是他的一个秘密:因为原配王氏一直无所出,所以又偷偷瞒着妻子纳了不多不少正好三个小妾……
关键的问题是这妻子王氏实在太过于凶悍,动不动就拿棍子抽他,每次打架,外人总以为是自己让着她。可事实的真相是,自己是真心打不过她,又不是没试过,结果就是被揍得更惨。
而且,王氏的父亲,自己的岳父曾官至总兵(有兵权的战区司令),自己也惹不起。
所以,他每每想起这个事情,总是提心吊胆,生怕走漏了风声。
秋水这一说“三从一大”,可真把他吓了一跳,以为被人看破了,这要是传到王氏的耳朵里,估计他小命要不保。
只听得秋水在那接着说道,“所谓“三从一大”,就是训练中从难、从严、从实战出发,以及坚持大运动量,但这也仅仅只是治标,要想治本,彻底解决问题,还是要从兵源上着手。”
戚继光松了一口气!这秋水口中的“三从一大”,和自己的私生活一点关系都没有!
…………
“兵之贵选。”秋水说了这四个字不禁有点做小偷的感觉,这本来是戚继光《纪效新书》开篇的第一句话。自己这偷来的锣还使劲的敲,而且还是对着本主敲,自己好像变得有点厚黑了哦。
心中那个小人又跑出来了,大喊大叫道:“欲成大事者,必须厚黑哟!”
“油滑奸巧的不用,偏见执拗的不用,担任过公职的不用,家境良好的不用,高谈阔论的不用,胆子小的更不能用。要尽选乡野老实之人。武艺不行可以教,头脑不行可以学,力气不够可以练,只是这本性,是改不了的。”
秋水叹了口气,一副深有体会的样子,“兵选不好,就像我雄崖所这些兵,即便如我这般,整天拿棍子在后面监督,随时随地示范,手把手的教,也只能练出这四五十人,再有更多,我可就练不了了。”
“还有”,秋水走近一点,把头靠近戚继光,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