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秋顿了顿,倒真的有些好奇自己如今的长相了。可惜这里到处都没有镜子,他到现在也不曾看过。
这一天的饭菜量再次减少,饥饿和恐慌一同灰沉沉蔓延开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沉甸甸积着乌云。餐桌上有的人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瞄准了餐盘,有几个自仗身材粗壮的,早已一把上前抢夺起来,试图夺取那不多的座位。
可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双方扭打在一起,剩下的人却连旁观的**也没,只趁着这个空隙疯狂搜刮着还剩的食物;寇秋眼睁睁看着一个黄发男人趴在地上舔舐残渣,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金发青年倒是不需要担忧食物的,他坐在一个小头目旁边,任由那头目将手放在他腿上,眼神淡漠地看着这一切。殷红的血溅上餐盘,他也不过略掀了掀眼皮,甚至没有伸手将血滴擦去。
劳作时,瑟尔悄悄塞给了他一块什么。寇秋低头一看,才发觉这是一大块面包——并不是七区那种又冷又硬的面包,放在他手里的食物松软而香甜,发出的气息让饿了整整一天的寇秋一阵阵的头晕。
“这是哪儿来的?”他哑声问。
“别问了,”瑟尔朝他挤挤眼,“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趁这会儿还没人看见,快点吃了!”
寇秋仍旧迟疑:“那你——”
瑟尔怔了怔,漂亮的碧色眸子弯了弯,慢慢浮上一丝笑意来。
“我吃过了,”他说,“大不了下午再偷点,可别小看了我这个惯偷,起码养活我俩,不成问题了。”
靠着这块面包,两人抵过了艰难的一天,小心翼翼避开了餐厅里的骚乱。上午的活是除杂草,草生的又快又密,叶子尖利,一不小心便能划开手臂,一锄头下去,这种名叫苦根草的汁液便喷的满地都是,将地上染成一小片青绿色。
瑟尔就在他身边干活,忽然间像是听到了什么,抬起头四处打量了眼。寇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田野尽头正驶来一辆军甲车。车上训练有素的士兵分开两列站着,从中迎出一个高挑的身影。
“好奇怪,”瑟尔不知何时凑到他耳后,低低道,“那好像是个女的——”
他眨眨眼,慢慢笑起来,“这七区,居然还有女人?”
寇秋扭头看了他一眼,瑟尔的手指上也被苦根草的汁液染绿了一小片。
下车的人高高束着马尾,身形挺得笔直,气场丝毫不弱于这场上的任何一个男人。她手上绕着卷长长的马鞭,像是漫不经心似的,在指间反复把玩盘旋着,最后猛地挥开,一下子重重挥在了一个囚犯身上。
随即,她做了什么手势,为首的士兵将田野上的所有囚犯都集合起来。寇秋和瑟尔也跟着队伍慢慢走近,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是个脸上刺着刺青的小头目,一头桀骜不驯的发炸着,寇秋对他有印象,他曾在今天的饭桌上打倒了两个人,是个真正的难搞人物。
女人昂起头,她的五官是典型的欧洲模样,眼窝深深地凹陷着,是丝毫不收掩的艳色。她一脚踹在小头目身上,冷笑道:“敢跟我玩儿这招,嗯?”
小头目的双股战战发抖,早间的嚣张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只蜷缩成一团,情不自禁地战栗着。
“饶了我,”他跪倒下来,反复恳求,“大人,求您饶了我——”
“饶了你?”
女人猩红的唇角慢慢上扬了点弧度,猛地手上用力,硬生生将他低着头掰了起来,强迫他看着周围围观的犯人。小头目被死死锁着下颚,连半个音都发不出了,只能断断续续地挥舞着双手,拼命试图着挣扎。
“都看清了,”女人的军鞭摩挲上小头目的脸颊,像是在对情人的絮絮低语,“以后还有谁,想要在半月这一天,跟我玩儿这种偷梁换柱的小把戏——”
鞭子猛地挥舞开来,一下子抽的地上的人皮开肉绽!
小头目猛地哀嚎起来,森森的眼骨露出了半截,痛的他捂住眼睛,浑身抽搐。
“那就不只是死了。”鲜血溅了女人一脸,她伸出舌尖,朝嘴角舔了舔,慢慢收回了鞭子。
“瞧见没,”她眉梢飞扬,似笑非笑道,“——这就是下场。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可多着呢。”
她手一挥,几个士兵立刻将小头目捆上绳子系在了车后。随即女人纵身一跃跳上车,靠在车窗边漫不经心支着下巴,像是在观赏歌剧。
车开始启动。
身边有囚犯倒吸了口冷气,喃喃:“安德莉亚大人不会是想”
下一秒,油门猛然加大,车辆像离弦之箭嗖的向前冲去。被牢牢捆在后面的小头目脸朝地被一路飞速拖行,尘土飞扬,离得极远时,还能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这一番场景,简直就像是给所有的囚犯兜头泼了盆冷水。所有的人都一下子从头凉到了尾,情不自禁地战栗起来。
瑟尔也在瑟瑟发抖,低声说着好怕。可寇秋看向他时,却觉得他的眼眸里头全都是冷漠的光,只是这光一闪,转眼便又不见了。
晚上在洗衣房劳作时,有不少人仍未从今天那地狱似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寇秋一面干着活,一面转头和瑟尔说着话,忽然便看见有三四个男人进来,将这洗衣房的门关住了。
他猛地升起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几个男人吹着口哨,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