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着北方口音的低沉男声在会场里与水晶灯共振着。
影影绰绰之间,往事如塌落的山体,一片片分崩离析。
回忆就像一把利刃,刺进了赵小棠的胸膛。
把她坐在会场的肉身一劈,魂穿回了十年前的大学校园。
一幕幕不能更鲜活更逼真更真实……
那个炎热的六月夜晚,课后的教学楼。
赵小棠凶巴巴地在教室里叫嚣着,一点不留情面。
“徐班长……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做班长的就应该代表大家的心声!”
“就应该把老师课堂准备不认真、作业放水、乱打成绩这些事情反馈给学校教导处,而不是唯唯诺诺的让大家任凭摆布,浪费我们大家宝贵的学习时间。”
徐劲松健壮的身材,身体前倾,怒目圆瞪。
“赵小棠,我们班干部已经在协调这件事了,已经在向教导处反馈,你不要动不动就发你的大小姐脾气,而且任何对老师的指证,各种更换老师的要求,都需要有证据,不是以你这个大小姐的个人喜好为转移的,更何况我们搜集意见也需要时间……”
“……好,我相信各位同学都会给你们时间,但是要是你们不能给大家交代,徐班长,我跟你没完!……”
赵小棠几乎要冲过去和徐劲松打了起来了,幸好旁边的几个男同学一直拉着她。
“可以,大不了你来当这个班长,我才不稀罕。”
徐劲松在做最后的一丝克制,肩膀上的肱二头肌揪得紧紧的。
赵小棠那凌厉的样子仿佛真在挑战他不能和女人动手的底线。
……
也是这样的一身绿色t恤。
也是这样一条登山裤。
也是这样一身健壮的肌肉。
也是这样一阵低沉的男声。
物是人非,已然十年。
赵小棠的眼睛里,徐劲松的身影,慢慢放大。
而徐劲松在台上扫向台下的目光中,好像也看到了在角落里的赵小棠。
一闪而过的瞬间。
几十米开外的咫尺之距,恍若隔世的荏苒时光。
一切都被雨打风吹去,赵小棠难以平复自己的心境。
匆匆离席,跌跌撞撞。
心里一片凌乱地走到楼下花园里。
赵小棠找了一片花园的树荫之中,倚着花台坐下。
四大金刚群。
赵小棠:我刚才看到徐劲松了,他居然在c城。
刘桐桐:他回国了?
吴劲:哎,那个死渣男,当他死了吧,马上中元节了,给他烧点纸
刘桐桐:是啊,那年不辞而别,老赵你可不能心软原谅他……
赵小棠:好,我只是说说
邱玉婷:活在当下啊,妹子
赵小棠:好
吴劲:知道你看到他心情一定不会好,改天拉你出来喝酒吧
刘桐桐:对
赵小棠:恩
微风徐来,地面被照得烘热热。
赵小棠整了整头发,擦干了额头的几滴汗珠。
心绪平静了下来,一扫刚才的烦乱。
感觉自己脑子里忽然响起了土耳其进行曲,心里有了定力。
她站起来,抬着头。
虽然脚上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却依旧大步流星。
是啊,不用怕,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她看了看时间,14:40了,该轮到陈羿州讲了,上去听会他的演讲吧。
赵小棠回到会场时,陈羿州正站在投影前讲自己的。
“当发现某一个设备子渠道的ip有问题的时候,就会自动把这个量给屏蔽掉了,这个叫做实时防御,这是一种方式。第二种方式是事后分析,可以选取任何今天往前的时间段的量,进行综合分析,看看有没有……”
一堆赵小棠看不懂的数据和分析,专业术语也是云里雾里,但是陈羿州侃侃而谈的自信样子,还是帅气逼人的。
赵小棠坐在座位上认真地听着陈羿州的演讲,一点没在意到侧后方一双漆黑的眸子射出的寒光。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侧身离席,赵小棠微微屈膝让出过道。
过了几分钟。
“请问旁边有人吗?”
头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赵小棠下意识地摇摇头。
“好像没人……”
那人侧身进来,军绿色的t恤,深栗色的手臂肤色。
赵小棠一个侧目。
“好久不见。”
一句话淡淡飘过来。
还是那深棕色的瞳孔,眼角的多了点点若隐若现的皱纹,眉间紧锁,神色冷峻。
“……”
赵小棠惊得大腿根部都一阵发冷。
“6年还是7年了?”
徐劲松不紧不慢地说着,好似从来就不曾离开过。
“……”
赵小棠觉得浑身不自在,紧紧地抠住自己手中的小包上的铆钉,指甲盖都快翻起来了。
“加个微信吧,既然好不容易碰到了。”
徐劲松举着手机靠了过来。
“不必了。”
赵小棠冷冷的,眼神恍惚,不时望向自己左手边的过道,在想怎么才能走得干脆洒脱。
“有空时候一起吃个饭?”
“……”
赵小棠依旧以尴尬的沉默应付。
徐劲松对着手机一按。
赵小棠小包的手机应声而响。
“存着,我的号码。”
说完就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一个绿色的背影。
台上的陈羿州正讲到演讲结尾处,掌声四起。
赵小棠赶紧跟着鼓掌,才一眼看到台上陈羿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