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最近很累,她记得当初穿进这本书里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她已经完全遗忘了她和将军冬生的过往,然后最近连着几天,她都梦到以前的事,甚至有时候打个盹,曾经的乌苏和将军两人的恩爱画面都会到自己的脑袋里来,她知道得越多,越想离开将军府,奈何一向龙精虎猛的自己,最近病倒了,还“噩梦缠身” 。
身子连自己都能感觉得到的速度消瘦下去,她有些担心,这种感觉好像被下了降头,毕竟事情太脱离最先的掌控。
她心慌就会摸着自己袖中的笔,心里稍安,只要这支笔没出问题,一切都还在掌控中。
六王爷中途开过几次将军府看望过乌苏,听说她病了,还给她带了几支人参。乌苏不由苦笑,她本身是学中医学的,人参是个好东西,但是是对气虚体弱年老之人而言,像她这样的身体,假如吃完六王爷送的那几根老人参估计会流鼻血而死。
不过也愁人,她再这么虚弱下去,说不定也到了吃人参的时候了。
将军也来看过她几次,不像以前那般什么话也不说,反而每次过来都语气温和,带着笑容同她说说话。
这场病,除了她自己觉得有些怪异,其他人好像都觉得理所当然。
此刻屋子里只有朵儿这个小丫头在桌子上捣鼓水果外,都没有什么人了,乌苏掀了被子在床边随意穿上鞋子来到窗边,她有些头重足轻,手抓在窗边,一眼就看见那棵满是划痕的梅树,她想到刚刚的梦。
同样是艳红色长裙的女子,沉默地拿着簪子,一下一下地使劲刮着树身,远远地树上仿佛有字,乌苏看不清便近了一些,果真有字,她尚来不及看清上面的内容,女子突然把簪子重重砸向树干,她吓了一跳,急忙看向女子,女子紧紧抿着唇,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眼睛看着看着树干上有字的那一块,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留下,似乎是累了,她弃了簪子就立刻转身离去,乌苏还想跟着上去就一下子从梦里醒来。
她心里闷得发痛,那个女子的心里满是痛苦悔恨,她感同身受。
她如今觉得不安,将军与她之间,估计不仅仅是
负与不负的关系,他们之间,还有另外的她如今不明白的牵扯,而且那些牵扯令她深感不安。
她不想再这样下去,她需要立刻出府。
由于这半个月来的消瘦,她的衣裙有些空荡荡地,如今头发未挽,整个人显出一种颓废的气息。
在房间里踱着步,乌苏把这半个月来的事情,来回想着,事情太过蹊跷,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最近状况百出,是否是有人故意所为,自己本该遗忘的事情,如今却一件一件慢慢想了起来。
药材肯定没问题,每次服药时她都仔细辨认过,绝不会出错。那就应该是其他的东西,食物?茶水?是冬生的意思?他想要自己回忆起所有东西?她的回忆断断续续,里面虽然有美好的二人时光,但是也有不少二人争锋相对、甚至相看两厌的日子,她虽说来时就被抹了记忆,但是她内心深处也是抵触她和冬生的记忆的,不懂冬生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目前她一切都显得十分被动,她不想再继续下去,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被人或者被一段感情轻易牵着鼻子走的人。她心里既然不愿,那她就不会想起这段记忆的一丝一毫,无论曾经的回忆有多么美丽,在她心里,只是曾经。
她随意披上一件外套,昨晚她总是惊醒,朵儿几乎也一夜没有合眼,此刻靠在矮塌边打盹儿,她便不忍心喊她,自己独自一个人轻手轻脚去着墨院找冬生。
一路走到着墨院,发现到处都有曾经的他们的痕迹,心里越发急躁,护卫没有拦她,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着墨院。
冬生,这两个让她觉得无处安放的两个字。乌苏在他书房找了一圈没有见到人,只得跑去他的卧房,每经过一个地方都有两人曾经的画面,他们笑着闹着的画面一帧帧地跑了出来,来到了卧室门口,想着里面可能马上要见到的人,她心里五味繁杂,抬起叩门的手指复又落下,突然脸上感觉一阵灼热,接着便是一阵冰凉,她抬起手轻触,是眼泪。
急忙拉着袖子有些慌乱地擦。
“你想起来了?”冰凉而质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慌忙转过身,犹带着泪痕的脸上全是不知所措。冬生心有隐痛,可想到自己的煎熬,又生生止在了原地。
乌苏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对着眼前男子,她有太多顾虑。对于他来说,她虽然来去无踪,但是至少,她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而对于她来说,她深深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她如果沉迷于他,和一个沉迷于网瘾的少年少女没有半分区别,他就像是一个游戏里的虚拟人物,太过于普遍虚弱的片段,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
她想到了曾经自己对这个男子的执着,自己与家人屡次因为这个不存在的的人物的不欢而散,看着此刻遍身因爱而伤的冬生,再想到母亲拍在自己脸上的巴掌,满屋子回荡的咆哮以及所有亲朋好友唏嘘责备的眼神,她就没有勇气再说一个字。
她想起了所有,原来进入这本书里,她忘了的不止是一个冬生,还有所有以前的不愉快,她自欺欺人太甚,乌苏自嘲一笑,原来她如此懦弱,选择这样的方式逃避了所有。
这次并不是什么拯救,是一次毁灭。
她袖里的笔,是决定着她是否回到现实的关键东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