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颜一直睡到深夜才醒过来。
看着头顶陌生的幔帐,他才想起自己还在丞相府里。
睡了几个时辰只觉得口干舌燥,转头朝桌上看去,却看到白安然趴在上面睡的正香。
夏夕颜来了兴致,浅笑着盯着她瞧。
白安然似乎睡的不太安稳,细眉拧着,长长的睫毛时不时轻颤两下,耳边的发丝垂了下来,落在樱红的唇角上,与他脑海中那个嚎啕大哭的小女娃重叠在了一起。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软糯糯的小丫头要去够池塘里的蜻蜓,旁边得丫鬟一个没注意,让她掉了下去。
那时夏夕颜也还小,却来不及犹豫,跳入池塘中将她救了起来。
虽然上了岸,可小丫头吓的够呛,怎么说都不松开他的衣袖。
八年前的事情与昨日重叠在了一起。
她又落了湖。
他又救了她。
夏夕颜缓缓地笑了。
此时趴在桌上的白安然呢喃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俩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她坐起来扭了扭脖子,皱着眉问道:“你醒了?可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夏夕颜摇摇头:“并未,只是我渴了。”
白安然也没叫旁人,自己倒了杯温水给他拿过去。
“给。”
他却不接,含笑望着她:“我的手不方便。”
她挑了挑眉,人前一脸正气的夏夕颜,背后竟是这般不要脸不要皮!
“你又不是两只手都伤了!”
“我另一只手躺麻了。”
“……”
白安然只得扶着夏夕颜坐起来,喂着他喝下了杯中的热茶。
“还要。”
“……”
又依着喂了三四杯,白安然冷着脸说:“你若还渴,我便直接拿茶壶过来让你对着嘴喝了!”
夏夕颜这才笑着道:“不渴了。”
白安然放下茶杯,拿绢布给他擦了嘴角,这才又扶着他躺下。
夏夕颜一直静静的看着眼前,那张憋着气的白嫩小脸。
她明明是生气的,脸上却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白安然一见他笑便没有好脸色。
明明他在人前并不爱笑,怎得一没有人,便笑得像个狐狸似的!
“你一直盯着我作甚?”
“那日说的条件,我可能想好了。”
白安然在桌前坐下,不紧不慢的说:“哦?那你说来听听。若是些违背良心的事体,我可不应。”
“很简单。”他说着忽然收起了脸上的嬉笑,那种严肃又慎重的表情,是白安然从未见到过得,不由得有些愣。
“你莫要跟魏无绵太过接近了,他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他说的是‘魏无绵’,而不是三皇子殿下。
这般直呼皇家名讳,是要杀头的。
白安然并未回答,抬手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许久,她才淡淡的说:“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为何?”夏夕颜挑眉:“因为你中意了他?”
“中不中意那是我的事情,好像与你,无关吧?”白安然淡淡的瞅了他一眼:“你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吧。”
过了一会儿温儿带着夜宵回来了,白安然刚要拿起筷子,便感受到床榻那边传来的炙热视线。
夏夕颜笑着说:“我饿了。”
白安然眼皮子都没抬:“温儿给他盛一碗。”
这回夏夕颜没办法让白安然亲自喂他了,只得自己拿出右手吃饭。
白安然朝他瞥了过来,他便笑着说:“这会儿手不麻了。”
她心中冷哼,真不知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填饱了肚子,白安然又请了府中的大夫过来给夏夕颜看情况,得知他再休息一日便好了,这才放下心。
刚要踏出门去,却迎面见到一个身影。
白邀月眼睛里闪过一抹诧异,却仍旧笑着说:“姐姐,怎得还未歇息?”
白安然眉梢一挑:“你呢?这个时辰怎么过来了?”
如今可是半夜!
白邀月依旧笑着:“邀月听说夏公子受伤了在丞相府歇息,便想过来看望一下。”
大半夜里看望?
再一打量白邀月的衣衫,水红色的长裙轻薄透亮,精细收拾过得面容秀色可餐。
白安然了然,原来她这个妹妹竟也中意夏夕颜。
虽然不关她的事,只是如今他需要静养,不能让人打扰了。
于是她也不再绕弯子,直白的说:“你且回去歇息,大夫说了,夏公子需要静养,莫要去打扰了。若想探望,明日一早便可。”
她又看向门口那两个家丁:“你们在这儿守好了,爹爹吩咐了,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夏公子。”
说完也不去看那白邀月不甘的脸色,直接绕过她走了。
躺在床上的夏夕颜缓缓的笑了。
他耳力好,门外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全都听到了。
心里顿时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在胸腔里化开。
魏无绵的事体她不应便不应吧!总归自己还是会暗地里护她周全的。
翌日一早,夏夕颜便醒了。
他动了动伤臂,感觉恢复的七七八八。
等他刚穿好衣裳,门开了,白安然领着温儿走了进来。
夏夕颜顿时一笑:“你怎的进来也不敲门?若是我没穿好衣裳,你岂会对我负责?”
温儿手里端着的铜盆都差点落了。
白安然脚下也是一顿,撇了他一眼。
“下次我会敲门了。”
夏夕颜浅笑不语。
他不用温儿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