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问她:“这位叔叔是有什么怪病吗?我看他很痛苦的样子。”
小萝莉捂着嘴巴痴痴的笑了一声,然后抬起精致的眉眼望着周南:“我不知道哎。”她一面说,一面垂下头去望着蜷缩在角落里,卑微如蝼蚁的男人,心中一阵快意,谁曾知道这个被蛊毒折磨的男人曾经是一个强者,凌驾于她之上的强者,她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瞥了肖元一眼,然后抬手拨弄着自己额前的碎发:“可能是年纪大了,老毛病多了。任他去吧。”
小萝莉的话音落地,周南就看到那怪大叔蓦然坐直了身子,抬起了头,望着小萝莉,目光中满是悲哀,那种溢于言表的失望和心寒那般触目惊心。
那大叔望着望着,眼睛里流出了一行清泪,洗刷掉他脸上多日来堆积的伤口和血污,冲出两条白净的道路,忽而,他沉沉的闭上了眼睛,从口袋中捏出一张黄色的符文,黏在自己的额头上,嘟嘟囔囔的念起了咒语。
十五年前,他有过一个女儿,天赋异禀,修炼起阴阳术来十分迅速,孟家子弟无人出其右,无人敢掠其锋芒,她是孟家得天独厚的娇女,他虽然是孟家子弟,却天赋愚钝,修炼多年,年近四十,也修为不高,有人便提出,把这小女过继给族长,将来,说不定还能继承族长之位,他思考良久,为了她的前途,把她送给族长做女儿,从此之后父女无缘得见。
那时她五岁,如今,十年已经过去了。
他已经为她扫清楚一切的障碍,只等她成年,就可以继承整个孟家,成为新一代阴阳师的翘楚,可是,事到如今,他恍然间发现,这个他远远望着长大的女儿,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为了权利,不择手段。
他如何能放着这样的孽障在这里为祸人间,还不如一并带了去,来世再还她一段父女情。
“不好,他要催动符咒!”小萝莉忽然脸色大变,跳了起来,手中的长鞭挟裹着一股强劲的风力朝着怪大叔席卷过去,就连站在旁边的周南,衣衫也动了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鞭子已经正中他的脸,一条血淋淋的伤痕分外可怖,怪大叔吐出一口鲜血,单手撑着地,目不转睛的望着小萝莉。
“我劝你别动用阴阳术的好,不然,你会死的更快一点。”小萝莉低声说道,望着怪大叔的眼神带出些许的不自在:“你也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小萝莉话音一落,手上的长鞭再度飞了出去,这次周南有了心理准备,快速的挪到了怪大叔的面前,瞅准时机,空手接住了她的鞭子,周南与小萝莉四目相对,周南道:“他是你的同伴,你为什么要杀他?”
小萝莉的脸却红了,怒目圆睁,有点可怕的狰狞,她毫不客气的回嘴道:“这与你无关,你莫要多事。”
周南低头看了看那怪大叔一脸的青灰色,以及地上那乌黑的血,松了手上的鞭子,使了很大力气的小萝莉禁不住周南猛然松手脱力,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才站稳身子,周南毫不退让的往前走了一步:“你给他下了毒?解药呢?拿来!”
看着周南伸出来的白净手指,小萝莉笑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轮得到你在这里圣母,好呀,你替他死,我就给他药。”
周南轻轻的笑了一下,黝黑的眸子望向为了肖元,在她湛凉的目光下,肖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那高山之雪,纯净的不染纤尘,呆了一瞬间,正想说话,周南的目光却已经挪了过去,重新落在怪大叔的身上。
怪大叔似乎睁着眼睛都费劲儿,虚弱成了一张纸:“孟家竟然养出你这样的孽障!”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那丫头,你过来。”
是对着周南说的,周南犹豫了一秒,才缓慢的挪了过去,原来怪大叔是会说话的……他捏起周
南的手,语气缥缈:“这本是我命中的一劫,自己的骨肉如何能存着戒心,着了她的道,你无需理会我,这本就是我活该!”顿了顿,他休息了片刻,调匀了气息,又接着说:“你是个好人,会有好报的。”说着,掌心中有一温热的东西传了过来,周南默默的攥紧了手掌,不动声色的听着。
小萝莉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冷哼了一声,低头望着地上苟延残喘的老头子,忽然妖娆的笑了起来:“死到临头了,就别说什么骨肉亲情了,这些都没用的,若不是我先动手,到时候死的可不就是我了?你也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非要和我一道来争这东西。”
周南凝眉,望着小萝莉脸上那得意的神色,忽然心头一片光亮,这游戏…..这死亡游戏也太毁三观了吧?
怪大叔的神色越发的凝重,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整个身子都颤抖着,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平复下心头的悔恨与不甘,她亲手种下的蛊毒霸道又凌厉,他一开始也并非没有力道压制它,只是,压制了又能怎么样?他早就看到了结局,命乃天定,鬼差只有一个,却不是他,也不会是她。
她这样的人,如何能司百鬼,通两界?意志不坚,双目不明,心肠忒毒,毫无下限,若真是让孟曌这样的人当上鬼差,那天下才没有个太平的时候,而他,又何必再逆天改命,助纣为虐。
想了想,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样呆呆的望着某个地方,一动不动,不知隔了多久,周南才渐渐发觉他没了呼吸,身体早已变得冰冷,只是那一双泛红的眼睛仍然那样瞪着,很大,盛满了一种谁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