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保持着相当高的警觉,本着不见兔子不撒鹰,锦罗问他自己的秘密何在?他却道:“你先给我一千两。”
锦罗摇头:“我得看看那秘密值不值一千两。”
裴晏斟酌下,最后妥协:“行,我就先说,当然是天大的秘密,否则我也不会管你要一千两。”
话到此处,他刻意顿了顿,存心吊锦罗的胃口。
锦罗倒是面色无波,还想,会不会是自己的身世?苏家都传,乔氏对她时好时坏不单单是天煞孤星的恶名,还有大概她并非乔氏亲生,这种怀疑来自于她的容貌既不像母亲乔氏也不像父亲苏寓,总之与众位兄弟姊妹中格格不入,所以才惹人生疑。
这时裴晏终于抖出了所谓的秘密:“我知道你和你大哥燕安有不伦之情。”
锦罗先是一怔,没听明白的样子。
裴晏以为她给自己的话吓到了,得意洋洋:“至少是你大哥爱慕你,他为了毁掉你我的婚约,竟背后去诬告我父亲,使得我父亲锒铛入狱,而我也家道中落,你父母才悔婚,自始至终,都是你大哥的诡计,为的就是不让你落入旁人之手,他好阴险,好恶毒,好卑鄙,好无耻,好龌龊!”
一连串骂完,脸上重重的挨了锦罗一巴掌,下手很重,打的他眼冒金星,顿时恼羞成怒,挥手向锦罗,却发现锦罗高扬着脑袋怒目而视,不知因何,他的举起的手僵在半空。
锦罗气道:“我出来见你,不是怕你,而是实在好奇我到底有何秘密,不想你能说出这样恶毒这样阴险这样卑鄙这样无耻这样龌龊的话,从今而后,不必再来找我,我们也从来不曾相识过,本来因为我父母的悔婚,我深感对你抱歉,这回,我们也算两清了。”
骂人的话,一字不漏的回敬给他,然后就回身进了王府大门。
一千两没到手,还挨了一耳光,裴晏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挫败感,不禁恼怒,嚷嚷道:“苏锦罗,我记住你这一巴掌了,早晚会加倍奉还!”
锦环这样跟自己叫嚣过,这回是裴晏,锦罗不屑轻笑,耳听身后有脚步声,晓得是卿公度,头也不回的道:“方才我很害怕,怕他一巴掌打下来。”
这姑娘,到底是坦诚还是狡诈?卿公度琢磨着,以她这样的年纪,或许是坦诚,可以她狡诈的个性,或许是在试探,假如裴晏真的一巴掌打下来,身为人夫,他卿公度会不会挺身而出?
捉摸不透到底是哪一种可能,卿公度淡淡道:“裴晏不会真的打你。”
他脚步大,此时二人已经成并肩的姿势,锦罗偏头看他:“何以见得?”
卿公度笑了笑,只是这笑太轻,就像一抹烟云浮过:“裴晏,我想起了是谁了,其父裴泰远乃为文华阁大学士,才高八斗,裴晏也是五岁能诗七岁能文,不想今日一见……”
他轻易不对谁品头论足,便调转话题:“裴晏不傻,若那一巴掌下去,以后还怎么纠缠你。”
之所以不打,而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锦罗暗暗叹息,还以为裴晏对她仍旧有情呢,听卿公度说裴晏还会纠缠,锦罗感慨良多:“你有狄小姐,我有裴公子,我们两个真是同病相怜。”
卿公度道:“他们两个岂能同日而语。”
他之意,裴晏身为男人行事不够光明磊落,狄凤鸣身为女子却能够爱憎分明。
锦罗会错意,看他一笑:“是不能同日而语,裴晏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银子,而狄小姐是想得到你。”
卿公度感觉自己被嘲讽了,道:“裴晏若对你无情无义,也不必拉着你一起投河殉情。”
是替裴晏说项?还是反唇相讥?锦罗轻问:“你见过谁殉情会喊救命的?”
卿公度语塞,再无合适的话来是活,索性仰头看天,星子闪烁,夜色已加深。
锦罗也再不开口,两个人默默而行,待回到麒麟苑,韦嬷嬷等仆妇齐刷刷等在庭中,见了他们忙迎上来,屈膝施礼:“世子世子妃回来了。”
卿公度含糊的嗯了声,锦罗紧随着他,二人进到房内,韦嬷嬷也跟了进来,扫了眼床铺,被褥都规规整整,让身边的仆妇将新煮好的茶放在桌子上,就道:“世子世子妃早些安置吧。”
卿公度又含糊的嗯了声,韦嬷嬷也就反身走了出去,随手将房门紧闭。
韦嬷嬷一把年纪,熟谙奴仆之道,走路关门,都有固定的姿势和轻重,所以那关门声极轻,锦罗还是如同一口钟撞在心头,心就忽悠颤了下,稳稳心神,自己抱了床被子去了春凳旁。
卿公度无意再与之抢春凳,踱至桌边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挑了下眼皮,见锦罗准备就寝了,他又垂下眼皮,细细的品着上用蒙顶。
他和锦罗大婚,宫中自然有赏赐,皇帝李绶的自不必说,太后皇后也不必说,连贵妃和其他妃嫔都有礼,还有各位亲王郡王官员,那些名贵的礼物堆满了库房,卿公度平时不喜欢喝酒,那是行军打仗的需要,喝酒容易贻误战机,但他喜欢喝茶,茶可以提神么,这不单单是行军打仗的需要,也是他喜欢思索的方式,一边喝茶一边想事情,宓氏晓得他此习惯,特特吩咐下去,宫中赏下的茶叶都送来麒麟苑,甚至麒麟苑还有专门煮茶的仆妇呢。
此时他一边喝茶一边想,此后该如何与锦罗相处?还是迅速和离?
毫无头绪呢,突然感觉腹中一揪,就像两个人抓着他的肉撕扯一般,痛极,他皱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