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承不承认,我在赵启明面前始终有一份自卑。
我努力许久才能得到的东西,他轻而易举就能拥有一堆。
在他眼里,这辆十几万的车子就是一堆废铜烂铁,可是对于我这样的普通白领,这辆车已经是比较不错的选择了。
我讨厌这样的差距,就像我讨厌他把我当做随心所欲玩弄的猎物一样。这其中,我到底在讨厌什么,我隐约有答案,但是不太想面对。
眼看车子已经驶离日托所,我稍微有了些底气,干脆地开门见山道:“赵总,有话不妨直说,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赵启明眸底的光芒沉了沉:“没事,就不能找你?”
“没事,您找我做什么呢?”我垂下眸,淡淡道:“总不至于是来关心公司员工购车情况吧?”
我的话,让空气陷入了沉默。
车子平稳地前进着,过了好一会儿,赵启明才平和地开口:“张梁的案子,你办得很漂亮。”
从他嘴里听到这句夸奖,我有些惊讶,毕竟张梁是他的人,我除掉张梁,他不是应该生气吗?
想起我之前的怀疑,我突然有些惴惴,难道我真的又掉进他的陷阱了,他是来嘲讽我的么?
我没有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已经把赵启明当成了一个几乎无法打败的对手,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我渴望着他的肯定,却又不敢相信他的肯定。
这样怯懦的心情让我有些不适应,不由揉皱了眉心。
赵启明没有理会我的内心戏,仍旧目视前方:“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现在可以离开乐瑞了么?”
他的话像一盆雪水,浇熄了我的心潮涌动。
不安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怒意,稀薄的一层,却让我的指尖抠进了掌心。咬着牙,我挑衅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你害怕了?”
我伸手把落在腮上的碎发捞回耳后,柔柔地笑着:“赵总要是怕输,可以求我,我心软,说不定会答应你。”
“秦时雨,”赵启明难得地没有被我激怒,他的表情很淡,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别闹。”
气息微滞,舌根泛了一丝苦意。在他的眼里,我的不平和抗争都是‘闹’,是小孩子吃不到糖果追着大人吵闹的那个‘闹’。
我提着唇角,使劲笑:“赵总又开玩笑,我又不姓唐,在您面前哪里敢闹?又能怎么闹呢?”
我觉得我幼稚透了,居然又拿唐敏的事刺他。可是脑子管不住嘴,这些话像流水一样从我的嘴里淌了出来,怨气重得我自己都嫌弃。
赵启明却只是微微皱拢了眉心:“齐修宇比你想象的聪明得多,你在他手里,只是一颗压制我的棋子。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他问我:“你想过那时候的下场吗?”
我当然想过,所以我给自己提了醒,绝对不能让那样的情况出现。
我有我的计划,可是这计划用不着向对手说明。我只当赵启明是来套话的,轻轻地笑了起来:“什么下场不下场的,这世上变故那么多,机关算尽的也可能误了卿卿性命,我这样的蠢人可不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么?”
我的话让赵启明眉间的沟壑又深了几分,他扭头看了我两眼,薄薄的嘴唇抿了又抿,似乎有许多话想说。
最后,他只是说:“姚清远很欣赏你,你去金光发展不见得比现在差……你想要的资源,我都能给你。”
他眉头轻轻挑起,似乎有些无奈:“秦时雨,你何必留在乐瑞死磕?”
“赵总,你知道我为什么留在乐瑞,又何必装傻呢?”他还是那样爱演戏,我却没有了看戏的兴致。
我知道他有他的为难,也不想当个咄咄逼人的疯女人,所以只是淡淡瞥向窗外:“赵总,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聊过太多次了,你不厌吗?”
我语气很平静,就像在和一个普通的朋友闲聊:“我既然选择卷进这滩混水,胜负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你不用对我手下留情,同样的,我也会全力以赴,输赢都不怨人。”
“哼,你倒是敢说。”赵启明喷出一声冷哼,语气有了隐隐的怒意:“你真等到输的那一天,什么都晚了。”
话题又一次不愉快地结束了,好像自从我和他分手之后,我们的谈话总是以这样的状态结束。可是他似乎并不信邪,总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找我。
我几乎以为我在他心中有着一个特别的位置,可我知道我不配,他也不会,他来找我仅仅是为了巩固他在乐瑞的控制权力。
该说的、能说的,在车上都已经说完。我和赵启明真正坐在咖啡店里的时候,反而没什么话好说,只能大眼瞪着小眼,尴尬相对。
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无聊,再加上我着急回家收拾行李,我三口两口喝光了自己杯里的冰咖啡,就和他说,有事,改天再聊。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堪比变脸。
可我没心情哄他,抓了包就往店外走。才走到店门口的时候,手机就响了起来,光是看见号码,我的心就‘咚’地一下沉了底。
我快步冲出店门,往停车的方向跑着:“妈?怎么了?”
“小雨……”电话那头响起的,不是我妈的声音,而是张叔的。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木讷笨拙:“家里出了点事,你什么时候方便回来?”
不是妈妈打的电话,我的心就更慌了:“张叔,我妈怎么了?”
妈妈一向喜欢大事化小,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