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不作不死。
蔡言芝自己都要求了,余成当然再没什么可说的,深吸一口长气,隔开一段距离,朝着那只瓶子,就是猛的一吹。
嗡嗡!
放平以后,瓷瓶在力的作用下,又一次转动起来。
那阵宛若轻风低吟般的声音甫一入耳,蔡言芝整个人,当真就愣在了那里。
好歹前后也见证了几次这只瓶子的奇异之处,尤其是之前还扑倒了柳玉茹,余成在这方面,也算是颇有几分经验。
所以,他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主动出手。
飞身一跃,瞬间将蔡言芝扑倒在地,一如之前扑倒柳玉茹那样。
果不其然,一切的一切,和之前那次,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身体还尚未倒地的那一瞬,蔡言芝就已经像柳玉茹那般发起了狂,整个人的精神瞬间失常。
“不要……妈!”
“啊!!!”
作为丈夫,哪怕尽管只是名义上的,余成现如今所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紧紧把这个女人给抱住,除了这样以外,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余成也同样受那阵嗡嗡声的影响,神智仿佛被拉进了另一片时空。
都说有些事情,经历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但再次见到之前那幕场景,余成却发现,自己非但没有习惯,反而内心深处的那种恐惧,竟又是加重了几分。
为什么会恐惧?
为什么会怕?
不过是几具尸体而已,尸体又不会动!
为什么……除了恐惧以外,心里会有内疚这种情绪?
我不是叛徒,我不是!
黑鹰的叛徒是何天明,害死你们的也是他,和我没关系,我……
染满鲜血的双手,刺鼻的硝烟味儿,队友们那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置身这片空间中,以第一视角看着一切,忽然有一片陌生的记忆于脑海中浮现。
他,想起来了!
嗡嗡声消失不见,余成恢复了清醒,但他却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想起来。
每个加入黑鹰的人,都会有一个假名字。
为什么他会没有?
在黑鹰的时候,余成当然也不叫余成,只是他自己的潜意识里,一直不想回忆起自己当时的假身份——何、天、明!
我就是队长,人都是我杀的,我是干脏活儿的,我……
我是在为谁工作?
为什么想不起来?
蔡言芝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压在自己身上这个男人,那双充斥着暴戾、绝望、愤怒的空洞眼神。
她想把身上的余成给推开,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甫一接触到对方那种恐怖骇人的目光,她就只觉一阵手脚冰冷,好像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
也不知道具体过去多久,或许是几分钟,又或许是十几分钟,余成总算恢复了几分神智。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就仿佛是个活死人似的,默默的从地上起来,就那么坐在沙发一角,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忽然发现,自己如今竟仍是站在那只瓷瓶的正对面,回忆起之前的一幕,蔡言芝心底发寒,下意识就离开了原位。
每个人的心里,永远都会有些不愿对任何提及的秘密。
不说,与信任与否无关,只是单纯的不想说。
看了看那只立在茶几上的瓷瓶,又看了余成一眼,蔡言芝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一个人回了卧室。
而余成,就那么一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黑夜,最终为光明所驱逐。
当一轮火红朝阳升起,当那金红相间的光芒,透过窗帘映入室内,连皮肤都仿佛被镀上一层金红色的余成,猛的从沙发上站起,狠狠一脚踢在那只瓷瓶上,直接把它给踢得高高飞起,随后撞在墙壁上,复又摔到地面。
然而,纵是这般,它却依然如故,未曾破损分毫。
倒在地上的瓶子,仿佛是在对自己发出无声的嘲笑,余成走到它面前,将它拾在手中,像是用锤子一样,一下下机械性的把它往坚硬地砖上砸着。
但整块地砖都被砸烂,瓷瓶却丝毫未损,就仿佛它只是看起来是瓷的,实际上却是世间最坚固的某种合金。
“你给我住手!”
本来正在睡着懒觉,突然被一阵咣咣声吵醒,打着哈欠推开房门,第一眼就看到,那个叫余成的家伙,正拿着只破瓶子往地上砸,尤其是看到,原本平整的整块地砖,竟然都被砸得四分五裂,柳玉茹瞬间就火了:“大清早的,你拆房子啊!”
“哎哟我去!”
没有半点回应,柳玉茹彻底怒了,直接走到余成面前,伸手就抓住了他握着瓶子的那只手:“你特么给我……哎哎哎……”
论及力气,柳玉茹又怎么可能和余成相提并论?
所以,毫无疑问,她直接被余成随手一甩,就给甩到了一边。
咣!
瓶子又一次砸在了地上,柳玉茹这边还没从地上站起来,主卧室的房门推开,蔡言芝也被震了出来。
“怎么回事?”
“卧槽,你特么赶紧的啊,管管你老公,这特么是我家!”
“闭嘴!”
走到余成身边,蔡言芝问道:“你在干什么?”
蔡言芝也好,柳玉茹也罢,不管是谁来问,余成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就仿佛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外界的一切,根本充耳不闻。
“快住手!”
没有半点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