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这小小的玉牌代表着什么。
父皇姜钰出生于大同,那里盛产玉石,百姓都十分信服玉石的作用。
父皇告诉她,在他决定打天下的那夜,他的原配妻子变卖了自己所有的嫁妆为自己买了一块无事牌。他备受感动,一直贴身佩戴,后来玉牌果然在战场上替他挨了一刀,救了他一命。
像这样的无事牌那里有些家底的男子都会随身佩戴,无一不是家人所赠——或是祈求丈夫平安归来,或是寄予游子在外顺遂,或是庇佑幼子健康长大,皆是家人的美好祝愿。
所以,顾定延现在也是把她当做重要的家人了吗?
她忽然有点想哭。
小李氏死后,她几乎日日活在防备和警惕中,只拼命抓住顾定延这一线希望期盼日后能有机会用他脱困,因而对他殷勤备至扮演着懂事可爱的弟弟角色,却不曾想这人已将她视作亲人。
仿若黑暗中彳亍前行之际忽然有人拉起她的手,告诉她可以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他一般让人安心。
“怎么哭了?”少年回头见她没有追上来,走近一看便瞧见小孩红彤彤的眼眶,吃了一惊。
“我……”顾西抽了抽鼻子,“我饿了。”
“真成。”顾定延无奈地伸手替她擦干眼泪,“头一回听说饿哭的。说吧,想吃什么?”
“我想吃一真楼的酥肉。”她头一次目的明确地对他要求。
顾定延皱皱眉:“这个点说不定已经打烊了……算了,你去马车上坐着等我,免得白跑,我买到了就马上回来。”
却是片刻不停地骑马走了。
顾西揉了揉眼睛,乖乖地上了马车。
许是一天下来太过疲累,又或许是难得的对人放下所有防备,顾西坐上马车没一会儿就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呼啸的北风声惊醒了她。
掀起帘子时马车外街景极速变换,她揉了揉眉心,犹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低声问车夫道:“这是要去哪儿?”
车夫中气十足地答道:“顾二少爷刚才回来了,看您还在睡便没吵醒您,他让小的驾车过去……哎哟,二少爷那匹马跑得可真快,一会儿都没影儿了。”
顾西闻言点了点头,随意地扫了一眼车辕便缩回了帘子里。
车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马车内。
顾西摇晃着脑袋努力使自己清醒,思考能力刚一回来,脑中就响起了顾定延教她骑马时不断嘱咐的事。
“……一定要检查缰绳、肚带、脚蹬是不是牢靠……”
“……尤其是肚带……”
“缰绳一定要抓紧……”
她想起方才惊鸿一瞥看到的场景。
那车夫虽然与此前装束身量看不出差别,声音却有些沙哑,且始终没有回头看她。
路过的街景,也不像是从西华街到一真楼的路。
更让她心惊的是,车夫表面牢牢控制着缰绳,绳索的圆环却松垮得厉害。马儿的状态似乎比她下午时骑的那匹暴烈许多,一直在不停的嘶吼……
马车一个颠簸,她小心地抬起帘子,却见不知何时城门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三个古朴的大字都变得模糊不清。
顾西心口一阵阵发凉,指尖扣在马车坐垫上抖得厉害。
怎么办?
她现在要怎么办?
若大声呼救,会不会守城门的兵士们还未到来,她就已经被这车夫给杀了?
若装作不知地由着车夫将马车驾到他的目的地,届时以自己现在这副身体的年纪,会不会更加绝无可能逃出生天?
马车摇晃得越来越厉害,她再次抬手掀帘子,惊惧地在白雪的衬映下看到一块书写着血红大字的石碑。
断崖。
她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退路了。
车夫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血红石碑,心情好得哼起小调来。
这趟也太容易了。
一个奶娃娃而已,若不是这马儿已经废了,他还真舍不得把整辆马车送入悬崖。
而且一会儿跳下去,难免要受点轻伤。
罢了,反正赏银也足够多了。
这般得意洋洋的想着,后背却忽然传来一股大力。
他措手不及,愕然之间便已掉下马车。头正好撞上路边的一颗大石之前,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站在车辕上神色冰冷地盯着他的奶娃娃。
怎么会这样?
马车以惊人的速度疾驰,车夫掉下去头正好撞上那颗供路人休息的大石,石头上立刻就出现了些血渍。这样的撞击虽不致死,应该也能让他重伤动弹不得。
顾西瘫坐下来,刚松了一口气,抬眼便看到几里之外缓缓上浮的云雾。
她顾不得休息,立刻拼命地拉住缰绳试图使发狂的马停下来。然而刚才一瞬间爆发出的使车夫坠落的大力在这匹马面前却如杯水车薪,她甚至没有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有减缓。
没时间了。
越来越近的悬崖。
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
对于这副身体显得太高的地面。
车夫掉下马车犹还在眼前的惨状。
大不了残疾再在床上过一辈子,总比现在死在荒郊野外谁都不知道让敌人如愿来的好。
她下定了绝心,于是咬紧牙关闭上眼便要跳下去。
“喂,别跳!”
一道熟悉的声音却突兀地在寂静的原野上响起。
她惊愕地回头,只见女子黑色的衣裙在快速移动中被北风扬起,一双坚毅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
“别跳,我能追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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