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迎接顾玄永那次不同,顾大夫人虽然思子心切,到底要在下人面前维持长辈的体面,一众人便候在了花厅里等。Ω Δ
只是半盏茶便要问一次的样子到底遮掩不住心头的期盼。
“大夫人,二少爷的马车已经到了大门上!”
这一次,门子进来禀报的消息总算让顾大夫人展颜。
方氏见她心绪落地,不由打趣道:“瞧我们定哥儿多受百姓们欢迎,竟是被大姑娘小媳『妇』们拦得足足多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
顾大夫人这回倒没有出言驳斥她有些粗俗的话,眼角眉梢都溢满温柔的笑意。
沈氏见状也跟着凑趣道:“那可不是?媳『妇』瞧着两位爷的样貌都随了母亲,个个生得貌若潘安,媳『妇』也是上辈子修了大福气才能嫁给大爷。”
顾承延一听就挑了眉头对顾大夫人道:“娘你瞧你找了个多会说话的儿媳『妇』,她若只夸二弟一人生得好,儿子定是要不高兴的。”
一本正经凑趣的样子惹得顾大夫人发笑:“你这猴儿,再过两年就是当爹的人,还和你二弟这个小孩子比什么?”
“二弟已经中了案首,来日来我们家提亲的姑娘都要踏破了门槛,可不敢说还是个孩子。”顾承延正经地摇了摇头。
众人更是笑得开怀。
方氏听着则眸光一闪。
顾定延已经十三了,定下一门年纪相仿的亲事也不为早,更重要的是,谁若是这时候抢先一步,日后多半是要占大便宜的……
“老远就听着有人在编排我,是大哥吗?”少年朗笑声在花厅里响起,顾大夫人顿时惊喜地站起身来,看见走近眼前,个头明显比昨年高了一截的少年,眼眶顿时一红:“定哥儿!”
顾定延收了笑,恭敬地跪下给卫氏行了大礼,说话间也带了些哽咽之意:“父母在,不远游,儿子出行这么久才归家实在不孝,万望母亲原谅。”
“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这一跪,顾大夫人心头原有的一些委屈顿时如烟般飘散,嗔怪地拉了他起来,扬声道:“还不给二少爷看座。”
眼尖的婆子立刻将准备好的木杌子搬到卫氏身侧,脸上堆满了逢迎的笑。
顾定延笑着挨着卫氏坐下,眼神落在了堂前站着的顾西身上,微微颔首。
少年身姿如松,肩膀亦宽阔,方才站着几乎把顾西挡了个完全。她收到示意,便笑着上前给顾大夫人恭敬地磕了个头:“侄儿顾西见过大伯母。”
满眼都是幼子的顾大夫人微愣,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位三房的遗孤,忙又站起来将人扶起,仔细打量后又微微红了眼睛:“是三叔的儿子啊,你瞧,眉眼和三叔很有几分相似呢。”
这话是对着方氏说的。
她一早便得了丈夫嘱咐要好生对这个孩子,纵然心头对三房的感情早已经所剩无几,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方氏一向唯顾大夫人马首是瞻,闻言也收起脸上的挑剔和不乐意,应和道:“可不是嘛,弟妹取了西这个名字,想来也是放不下三弟当年在西北以身殉国的往事……”也拿出帕子拭了拭并不存在的眼泪。
顾西瞧着心头微哂。
还真没人说过她和顾清永生得像,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半分相似。她的样貌多半继承了李氏的模样,随着年岁见长,已经到了姜靖能一眼瞧出并心生异样的地步。
金陵之事同家人交代了过后,顾大老爷便带着顾承延去了书房议事,女眷们亦回了内宅。
顾家虽然不避讳女人主事,可顾玄永和顾承延才能都算得上出众,有他们父子俩在,顾家的女人们倒也不用过多地『操』心留下的烂摊子。
但顾承延跟着父亲关上书房大门后的第一句话却掠过了那批布料:“爹,你为何不和娘说真话?西儿分明是……”
顾玄永摇头打断了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封写着“顾兄亲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的信。
“这是……”
“是侯爷给我写的亲笔信。”
顾承延惊愕地瞪圆了眼睛。
“侯爷?武定侯吗?”
顾玄永一见他这惊掉了下巴的样子就沉了脸,随手拿起桌上的折扇敲了敲他:“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子。咱们和姜家是亲戚,西儿将来要住在我们家,侯爷写信来托付我们有何不可?”
“爹说的是。”顾承延点点头,又恢复了外人面前冷静自持的顾大少爷的样子,但也不偏信偏听,沉声质疑道:“可若西儿在姜家不是能被照料得更好吗?又何苦……”
他便是再自信,也不敢说顾家能将顾西照料得更好的大话——论财力,盘踞西北数十年的将门姜家手里漏点沙都够他们保宁三大商贾争抢,论权力,和大楚官场尚未有任何关系的顾家在一门两公侯的姜家跟前更是渺小如蝼蚁。
若真是看重这个外甥(女),武定侯只要将人放在姜家养着就够她受用一辈子了。
顾玄永沉默片刻,终还是直视着长子的眼睛,缓缓道:“你可还记得,侯爷那位独生子和西儿是同日前后脚出生的,且都生于常州别庄?”
他经商多年屹立不倒,最大的秘诀便是懂得敏锐地趋利避害,在一些事情上的嗅觉灵敏异常。
在看到了顾西的女儿装扮后的那一夜他一宿都没睡,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可怕而大胆的想法,而这封信的到来后,则给了他定心一锤。
虽然事关重大,但他年纪大了,长子又是板上钉钉的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