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族粮食匮乏,每到秋冬之时便会南下掠夺大楚边城中的粮食以渡过寒冬。
有时敌人来势汹汹,大楚军队也会暂避锋芒,只保护好百姓的安全和重要财物撤退数里,等到过了这段时日再重新回来。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倘若胡人真的无米可炊,爆发大的战争也只是时间问题,这对于边城的百姓来说才是一场灭顶之灾。
战功赫赫如姜维姜靖两兄弟,有时也会采取这样的措施使损失降到最小。
今年便是如此。
姜靖带着黎城的百姓退居到大城宁城生活了数日,然而回来只是却发现原本还算安宁美观的黎城四处是断壁残桓,火烧的痕迹十分明显,看着百姓们对着住了几十年的房屋或掩面而泣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姜靖又愧疚又生气,细查之下才知道因为今年胡族内乱,几位皇子都纷纷带着兵马南下争功,欲要夺得更多的粮食压下对方,其中便包括胡族在位数年的太子甘。
暴虐无常的太子甘为了表示自己与兄弟们的不同之处,不仅将城中的房屋翻了个底朝天,走时还不忘放了一把大火,渣都不愿意给后来的兄弟留下,听说传信回去还受到了胡族皇帝的夸赞。
姜靖盛怒之下当晚便带着一小队精兵夜袭还未走太远,驻扎在一处的太子甘的帐篷。
大概是上天也乐见其成,那晚太子甘志得意满地饮酒作乐,喝得醉醺醺的,等到他的精兵们将敌方营地四处点了火,他慌乱之下竟然甩脱了自己带的亲卫,一个逃窜便直直从自己旁边路过。姜将军思忖了一秒,手起刀落抹了他的脖子,继而火速带着精兵们逃走,最后死伤并不大。
杀了胡族太子自然是大功一件,可姜靖却并不愿意去讨赏,所以他提前派了心腹进京,盯着京城的动向,一旦有人得到消息便去圣上面前报信,否则就先拖着让自己想个万全之策,这一拖竟然就拖了好几日,中间恰好遇上兄长出事,素来得他心意的心腹便果决地下了决定,同时给自己来了一封急信。
算算时辰,这时候事情应当也已经终结了。
姜靖松了口气,摸着下巴颇为庆幸。
每回皇帝封赏他最后都没什么好事第一回他击退了胡人五万大军,加封镇远大将军,原本媳妇在西北待得好好的,硬生生因为朝廷规矩被皇上以太夫人的名义将怀孕的夫人叫了回去,搞得他们夫妻两个现在还十分生分,第二回带兵救了被围攻的太后侄子杨监军,皇帝龙心大悦结果拉着他说要给他女儿赐婚,最后女儿竟然被那劳什子五皇子抛弃了,丢了好大的脸,这一回
他拼命地摇了摇头。
什么封赏,谁爱要谁要,谁要谁倒霉。
姜靖在这头腹诽个没完,御书房中的君臣也聊起了这件事。
“傅爱卿觉得朕对姜维的处置如何?”皇帝喝了口茶,悠然地开口。
傅信一看便知皇帝对他自己十分满意,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臣觉得不大妥当。”
“朕处罚轻了?”皇帝皱了皱眉,放下茶杯。
因为邵修畴的事,傅信果然要跟他唱反调了吗?
“不是。”傅信却摇了摇头,沉声道:“武定侯杀了胡族太子与镇国公因失误使卫国公之子等人失了性命完全补课相提并论,臣是觉得,单单这件事还不足以抵消掉武定侯的功劳。”
皇帝愣了愣,顿时烦闷得想抓头发。
他就说哪里有点不对劲。
果然还是要封赏姜靖吗?
他很有些不情愿。
“陛下的旨意皆是恩赏,陛下若想不出如意之策,臣倒是有一个想法。”老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说到后来才带了几分笃定。
皇帝忙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他就说嘛,傅信从来是最懂他的,嗯,那就把烫手山芋甩给他吧。
“武定侯的长女今年十八了,如今仍云英未嫁”
武定侯的长女?
皇帝听着觉得有点耳熟。
片刻后,他想了起来。
这不就是年前差点嫁给老五的丫头吗?只可惜老五那个混小子不成器,竟然胆大包天到为了一个御史的女儿打人家,这结亲不成反结仇就不美了,他便急急地将御史之女直接赐给了老五做正室,免得他再颠三倒四丢了皇家的颜面。
可心底对这个儿子再不满,他毕竟身上流着自己的血,为了姜靖的大女儿的颜面退了这桩婚事已经是极为仁慈了,若还再抬举她一次再为她赐婚打儿子的脸,皇帝觉得心里有点膈应。
“爱卿有什么好的人选?”心里不大乐意,说出的话也有些懒洋洋起来。
傅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锦衣卫指挥使宁恒二十有余仍未娶妻,如今是二品大员,与武定侯的嫡长女倒也是门当户对。再者陛下对宁恒宠信有加,如此,天下的百姓也能明白您对姜家人的态度。”
皇帝闻言,惫怠之色一扫而空。
宁恒
那可是个特殊的小子啊。
他深深地看了傅信一眼,脑子里如走马般闪过数个画面,最终停在御史们对姜维疑似通敌叛国铺天盖地的指责的场景
半晌后,皇帝传来毕忠,一气呵成地写下了一道赐婚圣旨,当即便要命人去宣旨。
傅信却拦住了毕忠。
“陛下,这件事是老臣受人之托来求的锦上添花,希望陛下能给老臣一个颜面。”
皇帝愣住,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傅信慢悠悠地出了宫门,一名黑衣男子便面色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