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致远在听到“老夫人”的时候挑了挑眉,等待着下文。
你就装吧……苏临星看着那副万年不变的脸暗暗想到。
无奈叹了一口气,苏临星从容优雅地走过姜致远站在了护栏前,望着护城河边的柳树,慢慢道:“你可曾还记得自己为何取名致远?”
姜致远明显被苏临星的话噎到了。
“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苏临星说完后没有理会姜致远,继续教训道:“我承认你的箫声无可挑剔。可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的初心呢?”
苏临星一个转身,目光直逼姜致远,“近年来,你贪恋尘世浮华,不与红尘纷扰,不惹情思哀怨,却替富家子弟吹奏,追名逐利,供人玩赏,除了完美的技法,在你的箫声里,听不见的是干净如始……”
“当真是无愧千金公子的名号。”苏临星的眼神中透露着嘲讽。
苏临星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地刺进了姜致远的心。
姜致远在苏临星话落的那一刻,苍白了脸,黯然离去。
嗯?这就走了?我还等着和他大战三百回合呢?
苏临星在心里默默想到,楼下却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酒楼大堂内已是围得水泄不通。
“让一让!借过借过!”苏临星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走了出去。
原来是一位老妇人坐在了地上,周围的人瞧见是个老太婆便无趣的散开了。
苏临星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位扶着老妇人的正是刚才不辞而别的姜致远?!
苏临星走了过去,站在一旁。
姜致远瞥了苏临星一眼,脸色微白,没有说话。
“娘。您怎么来了也不通知儿子。”
姜老夫人?!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姜致远想要伸手去扶她,却被她一手甩开,“咳咳,我没有你这个不孝子,你给我滚!”
老妇人,不。现在应该是姜老夫人了,神色激动,满脸张红,咳个不停。
苏临星见情况不对,赶忙将她扶了起来对着姜致远说道:“快,回你府里!”
姜致远却想将老夫人带去医馆却被一把推开。
苏临星看着姜致远朝他吼道:“还不快走!”
一行人急急忙忙的进了姜府,门外的两侍卫傻了眼。
“就和你说了,人姑娘是贵客!不是阿猫阿狗,你还不信……”
姜致远将老夫人扶到了床上,想要去请大夫却被苏临星制止了。
“来不及了,我来吧!”话毕,苏临星从袖中掏出一袋银针,在床边铺开。
姜致远瞪大了双眼,“你…你…”
“医者随身带银针有什么稀奇的!你要是相信我就出去,不相信我大可去请大夫,就看你娘撑不撑得过!”苏临星朝着姜致远冷言冷语。
幸好昨日送碧玉去医馆向顾惜云讨了一袋来以备不时之需。
姜致远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房门。
苏临星看着老夫人的症状像是哮喘,将老夫人多余的衣物退去后,开始了针灸。
将大椎,肺俞,风门,膏盲,天突依次扎针。
当苏临星将针袋收好,走出房门后,已过了半个时辰。
姜致远在门外一动未动。
“老夫人已无碍,让她歇息会儿吧,不过应该是老毛病了,没法根治只可缓解。我一会给你开个方子按我说的做就好。”苏临星看着姜致远,知道他虽然表面风平浪静,内心也是极为紧张的。
姜致远突然朝苏临星长身一揖,恭敬说道:“方才在酒楼内对姑娘多有得罪,还未感谢姑娘当头棒喝,现又救治家母,请受姜致远一拜!”
苏临星面上极为镇定,心里却是破涛汹涌,装作轻松地将姜致远扶了起来,“致远兄不必介怀,倒是我,将致远兄批得……唉,说来也惭愧。”
“不!姑娘说得对!我确实违背了当初的初衷。”姜致远缓缓道来。
“初学艺时,我只求自娱,但渐渐的,更加看重外界的赞美,频频赴宴以娱人,却忘了悦心。”
姜致远叹了一口气,思绪仿佛飘到了过往。
那时,他的岁月恬静美好。
当赞美的人越来越多时,他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
如今苏临星的话让他幡然醒悟,也让他对眼前的女子起了敬意。
“我去开方子。”苏临星对姜致远道。
苏临星在纸上一笔一划写着。
姜府外。
“不用送了,方子里的药配好,每日记得服三帖。”话毕,苏临星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姜致远伫立在门外良久,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一位小厮从门外走来,在姜致远身边站定,恭敬地呈上手中的东西。
“大人,方才那位姑娘留下的,让您亲启。”
姜致远听了,接过信件,看着上面的“苏临星留”,缓缓拆开了。
“不因纫取堪为佩,纵使无人亦自芳。”
十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姜致远震惊地看着那一句话,不停的在心中回味,逐渐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春风楼忘忧阁内。
老远就听见蓝月的声音,“苏姑娘回来了!”
欢儿从房里探出一个头。
“怎么了,就露一个脑袋?”
蓝月悄悄移到我身旁,附耳对我说:“方才成衣铺的人来送衣裳了,她穿着觉得奇怪,不让我们看。”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看看。”说完苏临星快速进了房门,蓝月也溜了进来。
那件浮光锦的水袖果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