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弄不懂父亲的话,但是到了第二天,我就明白了。
穿着厚厚的毛衣走在去厂里的路上,到了门口发现停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看上去比上次和沈叔一起坐的那辆要新很多,外观也圆润漂亮很多,尤其是那两盏大灯,啧啧啧,真气派。
走进了厂里,一个工友跟我说要我去师傅房间,他在等我。
我感到很奇怪,这大早上的,还能找我干什么,不一般都是下了班吃吃晚饭喝喝酒什么的吗。
工友也挺仗义的,跟我差不多同时进的厂,只不过他没在师傅手下干事,也没学当钳工,被分到了吊装车间跟那里的师傅学装配。
我揣着疑问一路小跑到师傅家门口,敲开门发现,给我开门的正是昨晚在我家做客的中年男人!
“小伙子早上好啊!”中年男人仍旧是一身得体的西服,不管是谁一眼看过去都不像是来这种地方的样子,不搭调。
“叔叔好。”他看上去比我父亲年轻一些,实际上可能并非如此,我听说有钱人比我们这些穷人更懂得保养,随随便便年轻个几岁都不是问题。
“进来吧。”师傅在他身后,招呼着我进了屋。
我们三人围坐在小屋子里那张桌子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被布包起来的簪子。
我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位中年男人,肯定是冲着它来的!
我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没想到被他发现了,冲我笑了笑,笑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得低下头,假装看着地板。
“志高,你认识这位先生吗?”师傅问道。
“认识。”我把头抬了起来,“昨晚才在我家吃过饭。”
“嗯。”师傅点了点头,“认识就好,认识就好。”
一旁的中年男人仍旧是挂着一脸淡淡的笑容,并没有想开口的意思。
“上次去你师兄那里,他有跟你说过他是如何变成那样的吗?”师傅又问道。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或是该怎么回答,只好看了看师傅,又看了看那个中年男人。
“说吧。”师傅说道,“丁先生不是外人。”
丁先生,原来他姓丁,既然师傅让我说,我就一五十一地把那天和师兄聊天的内容全都复述了一遍,基本上没有遗漏。
丁先生点了点头,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摸了摸下巴,显然在思考我所转述的故事。
没过多久,丁先生说道:“让我先看看那支簪子吧。”
师傅点了点头,把布包打开,那支精美的簪子又躺在了桌面上,被三双眼睛锁定。
丁先生看了看师傅,向簪子伸出了手,师傅点了点头,随即这支簪子就到了丁先生手里。
他拿着簪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阵子,又思考了一阵子,说道:“有些名堂。”
“此话怎讲?”师傅把一只胳膊摆在了桌子上,身体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我很少能看到师傅摆出如此姿态,看来眼前的丁姓中年男人很受师傅的尊重。
“一支簪子,也是钥匙,连着荣华富贵,带来的却是无尽的祸端。”
“用,用不了;甩,也甩不掉。”
丁先生这几句话,让师傅的表情顿时大变,变得惊恐起来,“先生,请问有何解决方法吗?”
师傅的声音非常急切,我能听出来里面都带着颤抖。
“麻烦,但是并非无解。”丁先生又把簪子放到了桌面上。
“请先生指教。”师傅正经危坐,一脸诚恳,但也夹杂着急切。
丁先生并没有马上指教,而是看了看我,师傅也顺着丁先生的目光看了看我,“关键就在他身上。”
“他?”师傅问道,“他还是个孩子,都不满二十岁。”
“孩子?”丁先生笑道,“你隔三岔五地叫一个孩子来陪你喝酒?”
师傅闻言有些尴尬,“我这不是,找不到别人了吗。”
“那丁先生刚刚所言,关键在他身上,是什么意思?”
“曾经拿过这只簪子的人,不是成了魔,就是死了,唯独他到现在,毫发无损。”丁先生看了看我说道。
“可是,我就只给他看过一回,也没拿去寻找藏有财宝的柜子。”
是啊,虽然不知道丁先生是如何知晓我碰过这支簪子,但是我的确没有带着它去寻求宝藏,按理说怎么也不能和几位师兄相提并论。
“你们要是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丁先生笑着摇了摇头,“那笔财宝都是幻觉,只要你碰过它,你就中了它的计了!”
师傅闻言一惊,这么多年来,他总是以为自己的几位徒弟都是在寻找财宝的路上出了意外,但若是依丁先生所言,可能连他们寻找财宝的过程都是虚幻的!
“先生的意思是。”师傅的声音被拉的老长,“这支簪子从一开始就在我这里,没有到他们手上?”
“正是。”丁先生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我也算明白了,只可惜了我那成了魔的师兄,到现在都以为自己找到了那个藏有宝藏的柜子。
没想到,连这也是假的,都是幻影!
“哎。”师傅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所谓何事,但是这一刻,仿佛他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了几分。
“事已至此,在追究之前的事情,倒也无意。”他又摇了摇头,看着丁先生,“那请问丁先生,今后该如何是好,跟我这小徒弟又有何关联?”
“很简单。”丁先生说道,“你把簪子留给他,自己离开这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