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头颅滚到人群前。
人群安静下来,突然,一声饱含着绝望的呼喊撕裂了这平静,一个女人从人群中跌跌撞撞挣扎出来扑倒在地上,哆嗦着抱起那颗血淋淋的头,然后颤抖着抱在怀里。
“啊啊啊啊……阿辛姆、阿辛姆……”
然后人群一阵骚动,几个男人从后面挤上来吼道:“哭什么!这是荣耀、这是神的荣耀——不要用眼泪玷污了神的赐予!”
“是的、是的……”
女人仰起脸,被血水和眼泪糊得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丝比哭泣还要难看的笑容。
“这是我们的骄傲……”她抱着头颅亲了又亲,一边眼泪哗哗地流,“这是被神选中的男人,是我的骄傲,是布罗曼部落的骄傲……”
而就在这时,又一个失败者出现了。
这一次是第五层的一个年轻人,他浑身都在爆炸,过度充沛的力量从每一个伤口中射出来,惨叫声混合着蓝光炸裂声、鲜血与断肢乱飞,显得十分恐怖。
楚云远远看着那个人身上到处都在凸起、然后爆炸开来,仿佛皮肤下有一股股力量在涌动的画面……不由感到些心惊肉跳的熟悉。
虽然表现的形式不同,但这与红石角斗场中的动物化有着最本质的相似!
——当外部的力量被注入这里的原住民的身体,不论是在痛苦中融合为一体,还是因为能量的冲撞而死去,这些人的身体都如此轻易地接收着改造,就如同……如同颜料注入水中一样,他们的身体具有极强的可塑性和恢复力。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嘭!”“嘭!”“嘭!”“嘭!”……
一个接一个的人死亡,很快,祭坛上只剩下二十多人。
而这时,终于有人的痛苦渐渐停下了,一个红发的男人仰面躺在那里,他浑身都隐约爆出血丝,但好在他的皮肤已经恢复了光滑,他张开口,“哇!”地喷出一口血。
然后这个男人撑着地爬起来,擦擦血,高高举起了双手——
“——尤萨!”
“尤萨他成功了!成功了啊!!”
全场都爆发出欢呼,所有人都为这英雄一般的胜利而纯粹地欣喜着,呼喊着“苍天神”、“大巫”还有“尤萨”的名字,就连那些牺牲者的亲人们也为这胜利发出由衷喜悦的呼喊,那被当做奴隶献出的族人们,也纷纷抬起头表露出向往!
——这是所有人的骄傲,每一个神的子民的骄傲!
有人还在死去,但越来越多的人熬过了那痛苦,自豪地站了起来。
当第三层的三十个部落中终于有大约十人成功时,第五层上的六人也出现了第一个胜利者,出乎意料,竟然是那个摩洛部落的小姑娘。
她洁白的裙子沾满了血污,额头上也有一丝血流下,但当她向着自己的子民们站起身、高举双手的时候,那胜利者的姿态不逊于任何一个男人——在力量面前,人与人的差异已然超越种族、性别,剩下的只是最纯粹的征服与臣服而已!
而乌达木……
黑蛮卡部落的人们在咬牙等待着,终于,当第五层的其他人要么站起、要么死亡后,笼罩在乌达木全身的蓝光也散去了。
“乌达木成功了——!”
“黑蛮卡!黑蛮卡部落赢了——赢了!”
乌达木在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然后坚定地看过来,带着笑意挥起手。有人在笑,有人在流泪,黑蛮卡狩猎二小队的乌萨他们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乌索娜好像终于回神了似的,“扑通“跪在地上。
“哥哥他成功了……他成功了!”她双手哆哆嗦嗦地捂着脸,不知道是想要狂喜还是想要放声大哭,“安迪、安迪你看到了吗……我们黑蛮卡部落胜出了!太好了……”
安德鲁弯腰,手掌放在乌索娜的肩膀上紧了紧,又松开。
虽然是一年一度的战斗,但每个人都仿佛是第一次经历一样大喜大悲。
因为这胜利与失败的代价如此沉重,每一次经历,都是抱着必死的觉悟,才能拥有必胜的信念……比大漠的骄阳更热烈的,是大漠民族战斗着生存着的灵魂,即使无知、即使愚昧,也不会因为神明的存在而熄灭光辉。
——这是一片纯粹的热土所孕育出的纯粹的骄傲。
许久,祭坛上的一切都止息了。
原本的三十六个人,现在活下了共二十一个,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站在祭坛上别人的尸体与血泊中,静静等待大巫发话。
大巫站在所有人之上,缓缓抬起法杖,在地面上轻轻一敲。
“此时,一切言语都是苍白的。”
苍老平缓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蔓延开来,人群的欢呼、吵闹也在停下,当她再次开口时,所有人已经是一片安静,“今年,神的宠儿——就是你们二十一人!”
二十一个人齐齐后退一步,弯腰,向祭坛之上郑重行礼。
“接下来,你们都是知道的——饮下英雄之血,即是被苍天神庇佑的孩子!在今后的三百六十五天内,你们有使命捍卫你们的族人,为家园的荣耀而战!”
“——为家园的荣耀而战!”
二十一道嗓音齐声高喊,然后他们直起身。
“神宠的仪式到此结束,回家吧——孩子们!”
大巫向所有人打开双臂,一层熟悉的浅蓝色光晕从她的身上飞速弥漫开来,覆盖在全场的数千人之上,所有人都感到自己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中一样,沉浸在温柔而博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