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落在血吟枪上,元真的动作很慢,一向淡然的他不知为何呼吸变得极其悠长,一呼一吸之间的间隔仿若心跳静止。
皮肤感受到血吟枪的材质,并不冰凉,反而有种奇特的暖意。
谨慎起见,元真仍是运转灵气,凝聚在指尖。
就在这时,血吟枪忽然像打开了什么门,没有抗拒元真的灵气,而是将之纳入枪体。
顿时,元真产生一种与之沟通的感觉。
元真手腕微动,白血的确没有施加向上的提力,只是抓住血吟枪。
元真用力一提,那之前重逾万斤的血吟枪变得轻盈了些,带着白血的手果然提了起来。
“你看到了,血吟枪已经认可了你。”
白血看着元真认真地道。
元真将血吟枪放下,同样认真地看着白血,问道:“白血,你所幻化的雪兔,是什么?”
“我和你说过,血吟枪是我娘临死前的右腿骨所化,它就是我娘,它一直保护着我。”
“血吟枪能够吸收生命的生机,它还有一个能力,就是能够将它所吸收的生机灵气,转移到我身上,贮存在我的灵池。”
元真恍然大悟:“难怪你不需要刻意修炼就能提升修为,血吟枪就是你的功法。”
白血点了点头,继续道:“但这都不是血吟枪最重要的能力。血吟枪对于我,最重要的能力是压制。”
“压制!?”
元真神色微变,语气微惊,似乎想到了什么。
白血清了清嗓子,情绪有些复杂地道:“我不是人类,而是****,属于雪兔一族,体内流淌这雪兔血脉。”
“平常我会保持人类的样子,但雪兔血脉会时常爆发,变成一股冲动冲击我的头脑。”
“当我的头脑完全被冲动冲昏后,雪兔血脉就会占据主导,我就会失去理智,化成兔形,做出许多我不想看到的可怕的事。”
说到这儿,白血眼色露出一抹恐惧与悔意,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被雪兔形态下的自己破坏的一切,平复了许久,情绪才平和下来。
“血吟枪能够帮助我压制那股冲动,每次冲动涌到头脑时,它就会发出一阵沉鸣,帮我镇压雪兔血脉,阻止我变成雪兔形态。所以,血吟枪我从不离手。”
****与兽人,两个词用了相同的字,不同的顺序,代表着不同的意思。
兽人,平常形态以人类为主,只是在身体的某些部位保持着兽类的特征,比如石犀的脑袋就完全是犀牛的样子。
****,则具有完全分明的人类形态与兽类形态,根据个体体质的不同,有的以人类形态为主,有的以兽类形态为主,正如白血。
不论是****还是兽人,都因为他们天生处在人族与兽族的边缘,而同时被两族排斥,极少存在人类世界或是兽族世界,而是鲜为人知的地带。
但它们由于兼具人类的经脉与兽类的强壮体魄,修行起来较之人类容易得多。
明白了白血的雪兔****身份,元真之前的很多疑虑都迎刃而解。
元真想起,他与白血入住虎穴城第一晚,白血说过她睡觉依然握着枪,是为了安全,现在方才晓得,自己当时完全会错了意。
可是,刚才白血变成雪兔形态,是在自己命在旦夕时,主动松开血吟枪的,这个向来冷淡的丫头,竟然为了自己什么都不顾了!
元真的眼睛现出感激,凝望着白血,良久良久,才道:“白血,你为什么会独自在幽冥山脉游荡,你的族人呢?”
白血不由一怔,神色中满是凄苦,有些悲凉地道:“我是被族人赶出来的。”
“我只会给族人带来灾难,我我一出生我娘就去世了,她的右腿骨化为血吟枪,留给我一句话。”
“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个族群遭到一场大灾难,到处都在流血,每个人都在哭泣,原本美丽的雪原变成了染成了红色,雪照河也变成了红色。”
“当我清醒时,每一个人都指责我,愤怒的看着我,还有人用石头砸我,骂我灾星,说我是凶手,把我赶出了族群。从那以后,我独自在世界流荡,后来在幽冥山脉遇到了你。”
听完白血的故事,元真明白了白血为何会养成如此冷淡的性情,为什么遇到敌人总是蛮干,任何人经过她的遭遇,恐怕都会变得和她一样,甚至更加冷酷。
但元真仍有疑虑,问道:“你们族人为什么认定那些事是你做的?”
白血道:“每次我变成雪兔,就记不得我做过什么事,族人们都说一只巨大的雪兔见人就咬,对整个部族发动了无差别攻击,和我变成雪兔的情形完全一样。”
元真道:“既然他们认定你是凶手,为什么没有把你杀死,而是把你赶出了族群?”
白血犹豫了许久,终于道:“因为血吟枪保护着我,而我的母亲是族长。”
元真没有再问下去,他觉得自己知道的已经够多了,现在,他和白血最需要的是休息,恢复体力与灵气。
与金刚猪一役,他二人都受了严重的伤,虽然白血在吸收了金刚猪的生机后突破了境界,但身上的伤仍旧没有痊愈。
按照他们本来的计划,今天应该赶往兽潮之门,击杀最后一批,也是最后一批的凶兽兽潮。
可是,金刚猪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们计划,身受重伤,还耽误了宝贵的时间,现在开始治伤,痊愈后再出发,他们来得及么?
……
世事没有绝对。
即使再严密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