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筒子说来说去,并没有说出什么要紧的发现,赵志武渐渐失去了谈话的兴致,正待打发他离去,自己好休整一会儿,养足精神,以备夜探地厅,会见剑齿虎。炮筒子没理会到赵志武的意兴阑珊,继续汇报说:“局座,梁山寺戒严之后,飞鸟难渡,没有人混进寺里,这一条我敢拍胸脯保证,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人上山。”
赵志武闻言,两道剑眉陡然一挑,又来了兴致,问道:“此话怎讲?”
炮筒子说:“为了钓鱼上钩,引蛇出洞,我明退暗进,以梁山寺为圆心,外松内紧,秘密地布置了三道防线,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从布防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发现,但第三道防线上出了点状况,昨天夜里,第三道防线上的一个暗柱被人撂倒了。”
赵志武剑眉一扬,急切追问道:“伤了还是死了?”
炮筒子说:“没有受伤,只是被人打晕了。我接到报告赶过去时,他已经醒了过来,大夫已经给他做了全面检查,没有致命伤,只有重度脑震荡,耳鸣得厉害,将息一阵就能痊愈。”
赵志武舒了一口气,说:“没受重伤就好,让他把事情经过讲清楚就去休息吧,痊愈之后再行归队。”
炮筒子说:“谢谢局座体恤。我已经单独询问过了,他说昨天后半夜,他正猫在一棵大树上执勤,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异常响动,就悄悄地溜下树来,匍匐前进,趁着月光,但见一胖一瘦两个人在丛林中兔起鹤落,打斗得难分难解,这小子也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识得厉害,看出了打斗双方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不敢声张,屏息静气就地潜伏,静观其变。
适时,两个人又拆解了数招,忽然停止了打斗,各自后退了几步,遥遥相对,胖子说:‘好功夫,我识得你了。’
瘦子闻言,轻轻一笑,说:‘好手段,我也识得你了。’
胖子说:‘既然是相识,咱们就此罢手如何?’
瘦子说:‘自然是合该罢手,你我旗鼓相当,再斗下去,也难分轩轾。’
胖子说:‘不错,你我棋逢对手,就算斗到地老天荒,也还是个不了之局,与其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我们及时罢手,今后还是朋友。’
瘦子说:‘好一个朋友,肝胆相照。动问一句,这大晚上的,你妻妾成群,不好生在家睡觉,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干什么?’
胖子说:‘你的如夫人是出了名的美人儿,这大晚上的,你不在家好生陪她,却又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干什么?’
瘦子说:‘明人不说暗话,我听说那件东西现世了,好奇心起,睡不着觉,特地过来瞧瞧。’
胖子说:‘心照不宣,我也是听说那件东西露了影儿,想借回去瞧瞧热闹。’
两个人说到这里,忽然间不言语了,树林又回归了沉寂,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破空传来,说道:‘有些热闹瞧得,有些热闹瞧不得……’
这句话刚刚传入耳朵,那小子的颈项处陡然遭受了重击,双眼一花,便晕倒在地,不省人事,直到天开亮口的时候,被巡查的弟兄发现,这才救援回来。我察看过,那小子的脖颈处现在都还红肿着,显见真是受过重击,不是打胡乱说,混淆视听。”
赵志武仔细听完炮筒子的汇报,心中的惊奇不亚于获悉庄主大哥失踪,三个身怀绝技的神秘人物,一个妻妾成群,一个如夫人很漂亮,一个心思缜密,他们究竟是谁?心潮澎湃,思绪翻飞,想着念着,蓦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三个人,难道竟是他们?!
他们仨功成名就,素来自视清高,各自为政,怎么会搅和到一块儿去了?胖子和瘦子的对话中都提到了‘那件东西’,‘那件东西’究竟指的是什么?难道这梁山寺里果真藏匿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否则,以他们仨的家世背景,怎会夤夜图之?
看不穿,想不透,剪不断,理还乱。炮筒子见赵志武陷入了沉思,不敢打扰,识趣地退出了方丈室。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无垢和尚命案发生之后,赵志武亲临现场,勘查破案,素日来,毫无进展,正自彷徨无计,熟料柳暗花明又一村,先是机缘巧合发现了观音殿下的地厅,偶遇了剑齿虎,跟着二把刀带来了庄主大哥疑似失踪的消息,接着炮筒子报告说发现了神秘访客,线索一条接着一条,千丝万缕,千头万绪,像几条恶龙厮杀一般搅扰得赵志武心烦意乱,心神不宁。
一石激起千层浪。无垢和尚猝死,梁山寺含冤蒙尘,庄主大哥失踪,赵庄群龙无首,神秘访客拜山,剑门暗潮汹涌,凡此种种,接踵而至,到底只是误打误撞,机缘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有某种关联?赵志武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越觉得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地厅之中,剑齿虎的话大有余地,这余地究竟是什么?能不能使胸中的种种疑团迎刃而解,冰雪消融?千里朝圣,不见真佛,一切都还有变数,不可预知。
连日操劳,忧心费神,赵志武颇感疲倦,本拟回方丈室好生休息一阵,养足精神,以备夜里会见剑齿虎,然而,二把刀和炮筒子的汇报,个个犹如平地惊雷,惊得他云里雾里,心乱如麻,哪里还能睡得着。
又吸了一支香烟,赵志武定了定神,有了计较,掐灭烟蒂,腾身而起,径朝金钹和尚修行的禅房而来。
金钹和尚正在挑灯夜读,忽闻室外脚步踢踏,放下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