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甜一看这人脸色,也吓了一跳。不敢耽搁,撑着伞就跟着去了。
安家的田地离屋子还有点远,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泞路奔了十几分钟,他们才到麦地旁。
大雨倾盆,天又黑,密布的雨帘中根本看不清麦田里怎么了,也没看到什么人,只是一到跟前就听到安好的嘶哭声。
“哎,我这回去喊了一圈,都没人愿意来。小许,你就受个累,搭把手吧。”
男人一边往麦田下,一边对许甜说。
这人许甜也有点印象,是方家一个远房本家叫安民,听他这个意思许甜就明白了。这杜月芳顶着个克夫的名头,家里又穷,村里人本来就避着她。
再加上今天大雨,更没人来了。也就这位杜月芳的后辈,心存了一丝善念不忍见死不救,还是冒雨来了。
许甜跟着他在麦田里扒拉了半天才找到杜月芳和安好。在着一通扒拉的中,她也发现了一件怪事。
“这田里怎么都是白的?这什么呀?”
“石灰。”
安民一句话把许甜说的心一抖:“石灰?石灰怎么撒田里了,这还下着大雨,这田……”
石灰对植物有毒害性。再被这大雨冲的往土地里一渗透,这地算是完了。眼下可刚好是麦子成长的时候,这么一折腾,这茬麦子就算完蛋了。
可这杜月芳母女没什么其他的谋生本事,就是在家种地。这麦子毁了,她们可怎么活?
“这谁干的太缺德了。”
许甜骂道,安民没工夫搭话,就朝麦田里去。又踩着这石灰水走了几分钟,两人才终于来到杜月芳身边。
杜月芳已经昏过去了,倒在石灰田里,安好也跌坐在田里,抱着杜月芳哭喊。
她喊了无数声,嗓子也哑了,还是没喊回杜月芳。
头顶冷雨拼命的浇,脚下石灰水到处流,麦田里也黑漆漆的,连杜月芳和安好的脸色都看不清,只能听见安好的凄惨的哭声回荡。
“安好,你快别哭了。把你妈抬起来,小许,你也来搭把手,快把婶送卫生所去。”
许甜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懵了,听得安民提醒才回神,也顾不得淋雨了,扔了伞就帮着安好一起托起了杜月芳,将杜月芳扶到了安民背上。
下大雨,田里都是松软泥泞,这路也不好走,折腾了快一个小时,他们才把杜月芳送到村卫生所。
好在,杜月芳只是气急攻心昏过去了并没什么大碍。知道她没事,见村医把她安顿好,打了针后安民也走了,就许甜一个人留在这里陪她们。
打了针,杜月芳的脸色也稍稍好了点。许甜抹了一把刘海落下来的水,看看杜月芳,才问道:
“安好,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家田里怎么那么多石灰?谁撒的?”
“不知道……”安好苦着脸,吸了吸鼻子,哽咽道:“这两天大雨,我跟妈也没去田里看,今天实在不放心,就跟我妈一起去看了看,谁知道一到田里就看见白花花的一片。石灰啊,这都渗到田里去了,这田以后可怎么办啊……”
安好又开始哭起来,呜咽之声,听着可怜,却也有些惹人烦。
“安好。你别哭了。这时候哭也没用。”
许甜冷静的看了看昏迷的杜月芳,眉心皱皱:“这事有可能是谁干的?你心里有数没有?”
“我……这些年看不起我家的人多了。一到过年边上,准备年货,他们别人家的不敢动,专偷我家的。平时,说点难听的话,顺手牵走我家东西这种小事也多了去了。可还没发生过今天这样严重的事。要我想,能干这事的就只有我叔家。安霞。”
“安霞。”
许甜点点头:“我想也是。前几天你们才大吵一架,接着就发生了这事。她确实有最大的嫌疑。”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安好脸上显出一丝夹杂着恨意的幽怨:“我叔是生产队长在村里许多人都巴结他。我也没逮到她往田里撒石灰,我就算知道是她,又能咋办?”
安好越想越气,也越想越难过,眼泪流的更凶。
许甜看看安好,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没人看见,光吵架是没用的。现在啊,要想的是你们母女以后的生计问题。”
“生计……我跟妈这些年都守着这点田。现在都毁了,这可怎么办?”
安好抽抽搭搭,一看就知道没个主意,也没决心。
“这样吧。我不是在厂里吗?等过两天,你妈好点,你带她来我们厂。我们厂最近在招缝纫工。你俩会点吗?”
“缝纫工?我妈会点,我不会。”
安好说道。许甜想了想:“不会也没事。我想办法找厂长给你安排点活,你自己再慢慢学。挣点是点。起码能吃饭。”
“这样行吗?”
安好对自己很怀疑。许甜知道她一直就是这个性格,谨小慎微也没什么胆识,凡事都怕,便鼓励道:
“可以。我当时进厂的时候也什么都不会。现在你看都行了。”
安好看看许甜,过了一会才感激道:“许姐,谢谢你。你住我们家,这段时间老有事,给你惹麻烦不说,现在还要你帮忙。真不好意思。”
“没事。”
许甜笑笑没多说。她怕安好一个人着急,这天晚上也就呆在了卫生所。
忙了一夜,几乎没睡,第二天去厂里她头都是又涨又疼的。
昏昏沉沉的撑了一上午,快中午的时候她才发现前面周晨的位子竟然一直都是空的。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