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兰王当然清楚,尹稚斜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草原上,当匈奴人恨极了某个敌人的时候,就会对这个敌人的土地、水源和牧场,施加最严酷的诅咒。
他们会让萨满祭司,向神明祷告,将诅咒施加给敌人的牲畜、人民。
让沾染了无数细菌和疫病的死尸,撒播在敌人的土地上,抛在敌人的水源里。
使当地成为一个死亡的地狱。
各种传染病蔓延,无数的细菌到处滋生。
此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而且会严重破坏当地的生态安全,被这样诅咒的土地,数年,都没有人敢接近,更不会有人敢于饮用当地的水,猎杀当地的牲畜。
草原上,许多的部族奴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将一切归咎于萨满祭司的诅咒和巫术。
但,部族的上层,都知道,这是用染病的奴隶与牲畜以及各种死尸,制造出来的污染。
这种可怕的诅咒和战术,哪怕是在匈奴,也被视为禁忌。
甚至有人认为,乱用这样的诅咒,会导致天神发怒。
所以,老上单于时,就已经不再使用这样的诅咒了。
折兰王吞了吞唾沫,然后他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疯狂笑容:“屠奢的这个办法好!”
他狰狞着道:“汉朝人若不给我们活路,那我们就该让他们下地狱!”
“我若战败,请屠奢将我的尸首,作为诅咒的源头,施加在这片土地上!”折兰王张开双手道:“哪怕是到了地狱,我也要永恒的诅咒汉朝和他的人民!让他们永远活在我的梦魇之中!”
“另外,屠奢……”折兰王对着尹稚斜,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和善笑容:“若本王能回到草原,本王对天神和先祖发誓,一定支持屠奢。成为单于!”
“屠奢比军臣,尤其是那个可笑的于单,更适合统帅大匈奴!”折兰王低头说道:“军臣太软弱了,根本没有老上大单于和冒顿大单于的果敢!”
尹稚斜闻言点点头。
若在以前。他恐怕会欣喜若狂。
折兰部族,单于庭的三驾马车之一,自冒顿大单于起就是单于的忠犬和马鞭。
历史上,所有得到折兰部族效忠的匈奴王族,最终都会成为单于。
反之。则可能会死的很惨。
因为单于庭的卫兵里,有接近五分之一,来自折兰部族。
“一切就拜托折兰王了!”尹稚斜起身说道。
“屠奢就请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折兰王如同一个老朋友一样,对尹稚斜道:“无论如何,折兰部族,永远都不会让大匈奴失望!本王对屠奢保证:折兰的勇士死一个,汉朝人就要死三个!”
这是折兰部族的骄傲,也是他们赖以为自豪的传统。
折兰的骑兵,哪怕是落马了,要死了。也会带走一个垫背的。
他们的生命,始于战斗,终于战斗。
他们就像草原上的鬣狗,凶残、暴虐,而且疯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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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兰王大步的走出尹稚斜的王帐,跨上战马,将自己的头发披散开来,用小刀在自己的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让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在匈奴。这是有长辈兄弟或者战友战死,才有的礼仪。
让血和泪水一起留下,以纪念自己的亡故的亲人和朋友。
但在折兰部族,这个古老的传统。却成为了他们每次踏上决死冲锋前,对自己和自己的生命许下的祭礼。
倘若不能杀死敌人,那,这就是给自己提前准备的祭祀和哀礼!
他挥动马鞭,带着自己的随从骑兵,奔向远方。一边奔驰,他一边吹响自己的鸣镝。
一路上,无数的折兰骑兵,纷纷骑上战马,跟上他们的王的脚步。
在阳光的照耀下,原本平静的世界,瞬间就被马蹄声所遮蔽。
若此刻有一架飞机,从马邑附近的上空飞跃,那么,飞机上的乘客,将会看到他们有生以来,最为壮观的一个场景——在马邑城以北四十里处开始,广阔的平原和道路上,无数的战马,仿佛一条条小溪汇入江河一般,不断的翻滚前行。
最终,这些小溪聚成一个巨大的洪流。
如同大河汛期时狂暴的浪潮,又似暴风雨中从山巅滚下来的泥石流。
这个世界,仿佛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这个洪流的人或者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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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王姑射和楼烦王恰在此时,从马邑城外,赶来尹稚斜的王帐。
他们目睹了这一个壮观的惊现。
“这是折兰部族的决死冲锋啊!”姑射惊讶的说道:“他们怎么去往武州塞的方向了?”
白羊、楼烦和折兰,这三个部族,长久以来,作为单于庭对外征服和扩张的三驾马车,彼此对对方的习性和战术都非常清楚。
作为折兰部族最为出名和最为成功的战术。
他们的决死冲锋,在整个匈奴帝国的已知世界中,都是最强的的攻击。
有史以来,从没有任何军队,能在野外,抵挡住折兰部族的决死冲击。
这些疯子,完全不将自己的命当命看。
死在冲锋的路上,是折兰骑兵的最高荣誉。
而折兰人相信,在死亡之前,若能拉上一个敌人一起去死,那他的灵魂就会被先祖接引到天神的殿堂之中。
哪里,有数十个永远美丽的各种各样的美女,随便折兰勇士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