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刘启,脸上容光焕发,仿佛像个没事人一样。精神抖索。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皇帝,代表着情况已经糟糕到极点了。
这是回光返照!
天子刘启握住刘彻的手。道:“朕刚刚做了一个梦,朕梦见了高皇帝。梦见了皇父太宗孝文皇帝,他们都说,朕现在本不该去见他们,可终究还是见了他们了……高皇帝,赐了朕一柄宝剑,皇父赏了朕一套甲胄,他们都说,朕这个天子做的不错……”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有些迷离了。
旁边的窦太后听着,却是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当年先帝临终前,也是如此。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世间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
此时此刻,窦太后也不由得想起了去年驾崩的太皇太后,当初先帝驾崩,恐怕,她也与自己现在一般伤心和痛苦吧?
刘彻重重的叩首道:“父皇扫沉珂,除逆贼,布德天下。便是三皇五帝,也不过如此……”
原本的历史上,这位天子。还将君临天下十四年,扫清沉珂,积蓄了足够十几年开销的财富,蓄养了足以掀翻匈奴帝国的战马,培养了足够多的人才。
现在,他才当了不过四年皇帝。
功绩虽然不如前世,但,也足够彪悍了!
灭吴楚,田税三十取一。严惩贪官污吏,基本上已经扫清了内忧。刘彻接班,只要不是蠢到跟商纣王一样。挑衅整个统治阶级的利益或者像杨广那样激进,汉家江山上升的势头,已经不会改变了。
刘启听了呵呵一笑。
此刻的他,神色与方才简直就是两个人,脸上白得就像一张纸。
但他的脑子反而变得更加清楚,思维更加活跃了。
甚至比年轻时的想法还多!
刘启自然知道也清楚,这是为什么。
因此,他知道,现在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宝贵!
于是,他也不再废话,直接握住刘彻的说道:“这个天下,以后就要靠太子来看顾了……”
他又抬头看向窦太后,轻声道:“母后……”
窦太后连忙在侍女的搀扶下,弯下腰来,握住刘启伸出来的手。
刘启紧紧握住自己母亲的手,深情的道“儿子不孝,怕是不能常奉母后膝前了,以后,就由太子代儿子来侍奉母后!”
他说着就拉着刘彻的手放到窦太后手里,几乎是恳求道:“太子年少,不懂事,以后还要请母后多多担待,多多扶持!”
刘启此刻真是害怕,害怕窦太后在他死后,只想着扶梁王上位,那样,不止刘彻要死无葬生之地,就是他其他的儿子,恐怕也没几个能活下来的。
窦太后闻言,已是泣不成声。
儿子的意思,她岂会不懂?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一个老妇人,又怎么会真的干出废孙立子的事情?
因此,重重的点头,道:“皇帝放心,哀家知道怎么做,这江山社稷,是先帝的,是高皇帝的,也是皇帝的,哀家不会让刘家的社稷,出半点岔子!”
她也不敢!
太尉周亚夫,手握大军在外,又向来是皇帝的心腹,在这样的关口,即使窦太后真想干出那样的事情来,也没有那个能力和实力。
嘱咐完窦太后,刘启的目光放在刘彻身上,他看着刘彻道:“朕将大行,太子你年轻气盛,想法多,朕是知道的,以后有事情,多与太后商议,多听元老大臣的意见!”
“诺!”刘彻连忙叩首。
“还有,朕把王娡姐妹关在宫里,朕驾崩以后,太子,就封阿彘和老十一为王,送她们去南方罢!”
“诺!”刘彻哪里敢不答应?
“另外,东南初定,一切以稳为主,朕崩以后,太子就大赦天下,赦免所有参与叛乱的人,施恩,加威!”
“诺!”刘彻已是泣不成声。
“去……把丞相和御史大夫叫进来,朕要录遗诏!”
“诺!”刘彻重重叩首。
旁边,整个大殿,顿时哭声大作。
不多时,丞相张欧与御史大夫晁错联袂走了进来。
除此之外,章武候窦广国、中尉、车骑将军郅都,也在其中。
天子刘启在医官们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来,看着跪在面前的臣子们,他挥了挥手道:“朕自承先帝遗命以来,夙兴夜寐,不敢或忘,今日,朕将大行,丞相张欧,御史大夫晁错,还有诸卿,都听朕遗命——”
大臣们顿时就哭着匍匐在地,道:“臣等俱在,请陛下下诏!”
一旁的宦官,也立刻拿起笔墨,准备记录。
“朕闻之……仲尼曰:斯民,三代之所以直道也!信哉!……其赐天下诸侯王以下民为父后爵一级,百姓户钱一百,归宫人夫人以下至少使,其令,太尉周亚夫为左相国,丞相张欧为右相国!令太子彻即位!”
遗诏录完,天子刘启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头一垂,闭上了眼睛。
殿中,偏僻的角落里,一个史官,拿着笔,在一策竹简上,沾了沾墨水,写下了一句话:丁亥年二月甲子,帝崩于甘泉宫,遗诏,令太子即皇帝位,以太尉为左相,原丞相张欧为右相,诏赐天下诸侯王以下民为父后爵一级,百姓户钱一百,归宫中夫人以下……
刘彻呆呆的跪在地上,冰冷的地板,在这个初春的二月,更外渗人。
他呆呆的看着,听着,这一切。
他有些手足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