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阏弟今日竟有空来我这边了?”刘阏一进来,刘德带着些稍许责备的口吻问着,脸上虽然堆着些笑容,但刘阏看在眼中,却感觉有些害怕。
实在是如今这位胞兄的权柄日渐一日的庞大了。
在皇室,权柄一大,立刻就会产生威势。
道理很简单,当一个人能主宰另一个人的命运时,被主宰者见到主宰者,心理无形中就会产生压力,潜意识的就会将自己的姿态放低,甚至甘愿为臣为奴。
就如同三国的刘备,桃园结义时,与关羽张飞兄弟相称,一朝崛起之后,立刻就化为君臣,结义之情虽在,但其实却已经是上下有别。
刘德现在也是如此,在刘阏眼里,这位胞兄既是兄长也是君主了。
所以,刘德只是稍带责编,刘阏就已然惶恐不安,连忙陪着笑道:“皇兄见谅,阏这些日子忙于奔走,实在抽不开身来拜会皇兄!”
刘德听了点点头,不管这是不是借口,起码,刘阏姿态摆出来了,也不枉刘德怜惜他一回。
“阏弟坐……”刘德将刘阏请到坐席之上,兄弟两人手挽手,亲密无间的坐在一起。
“定下来了吗?”刘德问道。
“回皇兄,宗正已经定下来了,在河间!”刘阏低着头,满脸的感激的道:“错非皇兄,我便要若刘发一般被封去长沙了……”
他起身郑重的一拜,道:“皇兄大恩,阏,无以为报……”
“快快起来,你我兄弟骨肉,何须如此?”刘德笑着连忙扶起他:“况且,雷霆雨露,皆为君父所出,与我何干?”
刘发被封去长沙国。这并不意外。
刘发的生母唐姬出身低微,在宫廷里向来默默无闻,老实人从来都是被欺负的!
“临江国是谁?”刘德问道。
“回禀皇兄,是刘彭祖!”刘阏回答道。
刘彭祖是贾姬的长子,前世是被封为广川王,吴楚之后迁为赵王,按道理来说。不该沦落到要被赶去临江国啊。
“汝南是谁?”刘德充满警惕的问道。
“刘端!”
刘德长出一口气,全乱套了,前世的汝南王是刘非啊!直觉告诉他,要出大问题了。
“淮阳呢?”刘德沉声问道。
“皇子刘胜!”
刘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所有该封的王,都已经封了。但刘非跟刘荣却没有动静,这立刻就为刘德的前途埋下了一丝阴影和隐患。
想想看,皇室之中除了刘阏外,剩下的三个成年皇子俱未被封王,这传递给外界的信息是什么?
“是帝王心术吗?”刘德揣测着,但随即他摇了摇头,不大可能!
帝王心术不该是这样的!
谁都知道。三子在京,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这残酷的宫斗。
春秋史书之上的累累血迹,战国时期楚国宫廷层出不穷的弑父杀子,兄弟残杀,提醒着所有看过的君王,宫廷斗争是何等的血腥残酷。
任何一个有理智的君王都不大可能会操弄如此危险的事情。
于是,刘德很快的就冷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便宜老爹受了什么刺激……又开始间歇性的发他的小孩子脾气了……”刘德叹了一声。
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真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始终理智分析的,那是圣人,只存在于幻想和神话之中。
历史上再怎么贤明的君王也都有犯糊涂之时,就连后世天朝的太祖皇帝,不也晚年栽了好大一个跟头吗?
至于刘德的这位便宜老爹,自然不可能免俗了。
一时怒极之下。犯下的错误也有不少。
但明君与庸君的差别就在于,明君最起码知道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就如同刘德皇祖父,当年囚杀了淮南厉王刘长之后被天下涛涛议论吓了一大跳,但皇帝不可能有错。更不能认错,怎么办,分封刘长三子为王。
这么一想,刘德的心情就放松了许多,送走刘阏之后,他马上就派王道去打听,长安城里今天有几家大臣去甘泉?
半个时辰之后,王道回来禀报说,丞相申屠嘉与御史大夫陶青、内史晁错,大行王恢,廷尉张欧以及中尉周亚夫、宗正刘季,全部都一大早就去了甘泉宫。
刘德听完,心中大石才终于落下。
这些朝臣或许政见不同,或许相互都有着矛盾与提防,然而,但凡只要不是王朝末年,朝中大臣还有点节操,就不可能在此事之上稍有懈怠。
因为这是国本之争,更关系着天下苍生的利益,与公与私,都容不得后退。
………………………………
甘泉宫之中,天子刘启头疼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文武百官,脸上抽搐了一下。
他心里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此刻他也有些懊悔了。
昨日他确实有些鲁莽了,现在想想,殊为可笑,他都三四十岁的人,还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儿子斤斤计较。
只是,天子不可能有错!
受命于天的天子怎么能有错?
假如天子错了,那么肯定是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他长叹一声,故作不知,问道:“诸卿此来何故啊?”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臣子们一翻,一个个的扶起来,道:“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陛下!”丞相申屠嘉向来是个直脾气,见了天子这般模样,他一跺脚,再次跪下来道:“您昨日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