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防线,东起襄平,南到造阳,全长数百里,经过汉朝的上谷郡、右北平郡、渔阳郡、辽西郡,就像一张张开的大网,将其身后的燕国腹地以及平坦的华北平原保护起来。
在历史上,燕人在此与包括匈奴、东胡在内的敌人,战斗了数百年。
即使是在汉匈并立的年间,匈奴也曾经数次从这里入寇。
只是……
亦石吞咽了一下口水,望着地图上的那个地方,有些颤抖,甚至有些害怕。
因为,哪里是造阳!
造襄防线的西部……
如今楼烦人的老巢……
以及汉朝楼烦军的主力所在……
最最重要的是——在此地的南部、北部和后方,汉朝三个都尉治所,形同犄角一般拱立着。
这在这瞬间,亦石就明白了军臣的险恶用心——他这是想要自己去捅马蜂窝,为军臣火中取粟!
但……
亦石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谁叫他之前把话说的太满?
现在再拒绝,恐怕不仅仅要丢掉所有面子,还会在诸部族贵人面前留下一个——怯懦和胆小的形象!
这可不妙!
所以,亦石只能强颜欢笑的点点头,道:“奴才遵命!”
………………………………
亦石的顺从,让军臣非常满意!
那造阳就是一个马蜂窝!
且不说,楼烦人和乌孙残部,据说都在那里!
单单就是其身后和两翼并立的两个汉朝长城都尉部,在今天就足以让整个匈奴都皱眉头。
汉朝的长城驻军,虽然比不上他们的野战机动军团。
但也是出了名的牛皮糖。
打不败,杀不光,甩不掉!
老上单于时期,匈奴曾经火烧回中宫,攻陷汉朝的朝那塞,取得了辉煌胜利。
但在朝那塞,匈奴人曾经被深深震撼过。
整个朝那塞,守军不过四千余人。
但他们就是如同一面坚墙,一座高山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拦在了匈奴的进军路线上,最终,整个朝那塞,自都尉以下守军三千余人全部战死,匈奴人只得到了数百俘虏。
而且基本都是重伤员。
这让匈奴人既震且怖。
老上单于就曾经提审过一个汉朝俘虏,问他:“你们为何如此不怕死,居然胆敢阻我大军?你们可知,本单于带的兵马是你们的几十倍?”
那个俘虏答道:“都尉孙公,晓瑜全军曰:身后就是桑梓父老所居之所,吾辈若退,则父老桑梓,尽为虏骑所践踏矣!我死家存,我生家破!故我等皆抱以必死之心!”
这样的回答,让老上单于和他的大将们,目瞪口呆,震怖不已!
而汉朝的长城戍卒,一直以来,也确实是如此!
因为他们都是本地本土本乡所选的兵源。
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在保护着谁。
所以,尽管他们装备破旧,训练不足,而且素质远远不及汉朝的野战主力。
但,他们的作战意志和顽强程度,却是所有汉军中最强的!
匈奴人每次破口,沿途所过的地方,他们曾经遇到过投降的官员、士大夫,奴颜婢膝的贵族,甚至还有发国难财的商人以及为了活命,甘愿给匈奴人做猪狗的百姓士民。
但是……
到现在为止,匈奴人还从未迫降过任何一个汉朝长城烽燧口和屯堡的守军。
匈奴人从来得到的,除了是尸体,就是一座在无数次攻击后,依然屹立不倒,稳如山峦的坚城要塞。
譬如那云中城,数十年来,从未陷落!
它甚至曾经在数万匈奴大军围攻中屹立不倒!
守军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甚至有时候连妇孺都拿起了武器,站上了城墙。
这样一座英雄般的城市,让匈奴人既畏惧又仇恨,还间杂着说不清楚的尊敬和崇敬。
而这造阳一带,就是一个汉朝长城戍卒猬集的地区。
在其身后是上谷郡的治所沮阳所在。
在其西部,是代郡的东部都尉所,在其北面则是上谷郡的东部都尉,加上驻扎在沮阳的上谷郡郡兵以及造阳和其身后的什辟地区屯驻的汉楼烦军本部。
这就是一个超级刺猬!
若有可能,军臣不愿意去碰!
因为,肯定会被扎得满头包甚至是一身伤!
这些汉朝的长城驻军,历来就是麻烦和难缠的代名词!
但如今,当军臣决意入寇汉朝的燕国时,这造阳就必须派人去攻击。以吸引汉朝的上郡和代国的驻军,最重要的是,缠住可能的从雁门郡出发增援的汉朝主力句注军以及自飞狐口出发的飞狐军主力,为他的主力突入汉朝燕国腹地创造战机!
不然,弃造阳不管。
汉朝的飞狐军和句注军,全军以轻骑出发,要不几天,就可以沿着内线的直道交通,机动到燕蓟地区!
那就完蛋了!
军臣可不想被人捉了,带到长安,做成一个吉祥物!
所以,只能委屈亦石了。
当然,军臣也不是不管亦石的。
不然,他就不会加强两个万骑给他了。
“右谷蠡王!”军臣看着亦石说道:“本单于将楼烦奴给你,就是希望你好好利用的!”
“你要利用好这些楼烦奴,劝降或者让造阳的楼烦骑归顺或者中立!”军臣说道:“你可以代表本单于告知楼烦骑上下:其等倘若幡然醒悟,迷途知返,归来我大匈奴,本单于必既往不咎,而且重赏之!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