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天崩地裂的灾难预兆!
最典型的就是当年,头曼大单于的大祭司告诉他,先祖的石像双眼流出了血泪。
然后,头曼单于就被冒顿大单于鸣镝射杀。
匈奴随后进入内战,死者阡陌连野。
“会是汉朝吗?”军臣喃喃自语两声。
日蚀的出现,先祖的石像流血,这都是不吉和不详的征兆。
那么……
军臣将视线投回南方:“我需要回军吗?”
随即,另一个想法浮现:“我就算回师,恐怕也来不及了吧……”
大军回转,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此番西征,还毛都没有捞到一根!
倘若就此回师,且不说汉朝究竟会不会北上。
既算汉朝真的北上了,他这支已经远征数千里的疲惫之师,回去了又能怎样?
还有,为了此番西征,各部族都动员了大量的奴隶和战士以及牲畜跟随。
若是什么都没有抢到,就此回师。
他能承担得了诸部族的怨气吗?
答案是不能!
匈奴人可以吃败仗,甚至可以承受许多伤亡。
草原上的人命本就不值钱。
为了一块能放牧百头牲畜的小草场,两个部族之间,常常会死伤数百人!
但是匈奴人决不会接受耗费巨大,却什么也没有获得的行动。
在草原上,浪费就是原罪。
不能带领部族征服和劫掠其他人的单于,更是该死!
军臣很清楚,他当年能够动政变,清洗掉右贤王的势力。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右贤王在前年,率领五万大军南下,损兵折将不说,抢到的财帛也少的可怜。
这激起了幕北,甚至幕南部族的愤慨!
想到这里,军臣就已经知道了。
他的回师毫无意义,反而会导致匈奴的分裂。
那些得不到战利品和奴隶的部族,会怨恨他这个单于。
挛鞮氏内部的政敌也会借此作。
更重要的是,他就算回去了,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想到这里,军臣就叫来了自己的右大都尉须卜难。
须卜难是须卜氏族之中最强的勇士,他二十岁就成为了须卜氏族的射雕者,是须卜氏族中公认的下一代领军人物。
“右大都尉,你立刻拿着本单于的龙旗带着本单于的亲卫队,日夜兼程,回到申屠泽,告诉呼衍当屠:无论汉朝怎样挑衅,都不许擅自开战,假如汉朝主动进攻,那就死守高阙,等待本单于归来!”军臣对须卜难命令道。
后者立刻说道:“您的命令,我的使命!”
然后,须卜难就接过了一面单于庭特有的龙旗,将之插在自己身后,然后呼啸一声,带着数百名骑兵向着东方而去。
望着须卜难远去的背影,军臣终于感到有些安稳了。
在军臣眼里,高阙要塞,那是神明才能攻陷的军塞!
当年,要不是秦人主动放弃了高阙和阴山的郁林塞。
匈奴人怕是全族死光,也不可能夺得这两个伟大的要塞。
要知道,当年,蒙恬驻扎在阴山时。
不仅仅匈奴,即使是当时的草原霸主东胡和月氏,也全部都是战战兢兢,不敢南下牧马,甚至不敢在秦人面前弯弓!
在军臣看来,只要呼衍当屠不冒进。
死守高阙,以呼衍当屠的兵力和实力,汉朝人就算死上一百万人,也别想攻克高阙!
除了神明,这个世界,不存在能够攻陷高阙的力量!
它是那么的坚固,那么的险要,那么的强大。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周围高耸入云的山峦和陡峭崎岖的峡谷,更不是任何人可以飞跃的。
而守住了高阙,就等于守住了大河,守住了大河,就守住了阴山,守住了阴山,就守住了河南。
只是,不知为何,军臣的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着不安和惶恐。
以至于,他又叫来了一个忠诚的奴才,对他吩咐道:“你,立刻去狼居胥山,命令,在狼居胥山守卫的部族南下,渡过大幕,进抵申屠泽!”
匈奴人虽然习惯在秋冬,前往南方过冬。
但是,幕北的一些重要牧场和重要的山脉,匈奴依然会派军队和部族留守。
这是游牧民族的特性所决定的!
匈奴人深知,任何一块牧场,你一旦放弃,立刻就会有人填充你留下的空白!
匈奴人可不希望,那些肥美的牧场,在自己的部族离开后,被人鸠占鹊巢。
所以,在狼居胥山等地,匈奴都会留有一些守卫力量。
而且,这些力量,通常都是匈奴的精锐!
他们会杀死任何敢于侵犯自己领地和牧场的其他部族的牧民,将他们的尸体吊起来,脑袋插在木桩上。
以此警告所有人:这些牧场是匈奴的,未经匈奴允许,任何人都不可有侵犯,更不可有放牧!
而调动这些力量,则很有可能让幕北的小偷和丁零人在这个冬天肆无忌惮的侵占匈奴的牧场。
让明年的匈奴牧民只能看到一片片狼藉。
然而,在军臣看来,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只要能保住河南地,那么,大匈奴就依然会占据对汉朝的有利地利。
而河南地假如能保住,更可以重新平衡汉匈力量。
使得匈奴人不再畏惧汉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居然出现了有部族,因为惧怕汉朝,而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