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贵自知失言说走了口,横眉冷道:“你婆姨家,问这么多!”
韦氏撇撇嘴,不再说话,心下却暗自欢喜起来。原来,老爷适才不是去会狐狸精儿,是会黄厅子说公家事去了……
汪贵又盘问了汪若芸一番,见再问不出什么来,且心下又有了一些把握,便不再盘问,匆匆又出门了。
既然不是会女人,那出去做什么都无妨……只是和那什么黄厅子搅在一起……也罢,老爷是何等聪明的人!他自然知道如何调停。去吧去吧,多多挣些功劳回来,好加禄加俸长权势……
如果,没有东边儿那母女俩,就更好了……可恨!
……
……
第二日,裴桐仪早早来到书院。见书院里一个学生都还没来,便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大门口不远处的梧桐树下读起书来。
侍书来洒扫,见裴公子在读书,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地绕过去。
“侍书!”裴桐仪喊。
侍书拖着扫帚站住,歉意道:“我打扰裴公子了吗?”
“过来。”裴桐仪招手。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递过去:“昨日桐心生日,我拣了几块点心带来。”
点心啊……侍书上前,伸了脖子看了看,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道:“看起来挺香的。”
“吃起来更香!豆香居的。”裴桐仪扬了扬手中五颜六色的点心。
豆香居的啊……侍书又咽了咽口水。
“拿去吃啊。”
“给我吗?”侍书左右四顾。没想到裴公子会给自己带点心,他有点儿不相信,怕裴公子是和别人说话。
“不是你还能是谁?”裴桐仪将点心塞到侍书手里。
侍书拿起点心左看右看,舍不得吃。在裴桐仪的撺掇下,才笑着将点心往嘴里塞。
一个老爹举着一把锅刷走出来,嘴里恶狠狠道:“个死娃!还不快去扫地,在这儿磨蹭,寻死啊……”猛然见裴桐仪在树下坐着树下,忙换了笑脸道:“裴公子也在啊?这么早就来读书,将来定然考状元哇!”
侍书停下吃点心,怯怯地喊了一声:“爹……”
裴桐仪看不来侍书爹的刻薄样儿,又碍于他年纪比自己大,便沉了脸没说话。
侍书爹忽见侍书手里精致的点心,两眼放光,骂道:“这死娃,得了好东西,也不说先孝敬做爹的,自己倒先吃起来……”说着,便伸了老鹰爪子上前来夺点心。
“呸!我说你这起没心没肺的奴才!平日里使唤他干活又不给饱饭吃也就罢了,我拿些点心来给娃吃,你还有脸来抢!当初我爷爷把他交给你,是让你像待儿子一样待他,你却把他当奴才使唤!看我不回去告诉爷爷,革了你那每月二两银子!”
到底是年轻人,少城府多急愤,一通痛骂之后,心中好不畅快。
侍书爹见裴桐仪动了火,忙满脸堆笑,道:“公子误会啦!误会啦!我哪里是要抢你给他的点心吃,我是要帮他扫地……”说着,从侍书手里取过扫帚。
正说间,张果儿姐妹说说笑笑进来。见三个人站在树下,裴桐仪一脸不愉,张果儿笑道:“哟,裴公子,一大清早的,不好好读书准备考试,却有闲心在这儿教训人呐?”
裴桐仪余怒未消,道:“这奴才实在可恨!时常欺负侍书。平日里我懒得管,是不想弄得大家一肚子闲气。不想,他还越来越得意了!”
张果儿早就洞察到侍书的养父的小人模样,平日里,欺负穷困学生,巴结富贵学生,他样样在行。她还知道,姐妹四人第一天来上学,被侍书为难,也是这人教的。
“这世上呢,是有些人没本事没能耐,只会欺软怕硬,连儿子都欺负。现在年轻有力气,只怕将来老了,儿子不认老子,那才叫可怜!”
张果儿知道,侍书爹没娶妻,只有侍书一个养子。故意这样说,也是提醒他善待侍书,将来才有好结果。
不料裴桐仪和张果儿的话,侍书的爹根本听不进去。他不敢和裴桐仪计较,却暗暗将张果儿记了一记仇。
长宁见侍书爹下不来台,忙出面道:“大清早的,动什么气呢?快,这夏日一过,转眼便是秋试了……”
一席劝解,裴桐仪这才熄了怒气,随张家姐妹往里走。看见长阳,突然想起昨日的承诺,便问:“你们想好了没有?”
“什么想好没有?”张家三姐妹一头雾水。
“原来长阳没告诉你们啊?”
长阳本来心中欢喜,要告诉姐妹们裴公子送首饰的事。只是回到家里,见父亲郁郁不乐的样子,怕说出此事来又得不是,便没敢说,只在心里偷着乐了一晚上。
再说了,她们得不得,关我什么事……
于是,裴桐仪便将昨日承诺送钗之事告诉了她们。
长宁一听,忙道:“这如何使得?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裴公子不必放在心上的。”
裴桐仪却执意要送,还说同学一场人参又大又长王后行了礼做哥哥的本该送谢礼云云,说了一大堆话,反正就是要送。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张家姐妹的头上,果然除了长宁头上有一支银簪,其余三人头上都光秃秃没有一件首饰。
果儿的头发那么黑亮,戴上一支好钗,一定好看……
“既然桐仪公子执意要送,我们就随了明州的礼仪吧!人家桐仪公子也要将事情做周全不是?”长寿说完,眨巴着眼睛看着姐姐们。
“……嗯,既然桐仪公子定要这样,那我们就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