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终于看到了,却只觉得它好长,好长腿和胳膊好酸好疼原来父亲每日这样辛苦。等下了工,一定记得去齐兴街买个油饼回去给爹吃。或许,他吃了油饼,咳嗽会好一些
想着想着,脚下反而轻快起来。终于,到尽头了。
身后,传来一片悦耳的铃声。
男孩回头一看,一辆鲜艳巨大的马车轱辘辘跑来。瞧啊,那身披着彩锻的马多骏呐!那车多漂亮啊!就连车辇四周的铃铛的声音,也如同一首美妙的仙乐公主果然是公主啊
出神间,只听啪一声鞭响,和着一声断喝,马夫又加了一鞭子。男孩一惊,手中的桶滑到地上。
半桶水倒在地上,桶摔破了,裂开一大条缝。
“我的桶”男孩子惊叫着,想去捡桶,后面的水车已跟上来。他连忙闪身,马蹄车轮一阵乱七八糟踩过压过,再看时,木桶已然破成几块,仰面躺在地上。
“我的桶”
“破了便破了,回头重新拿一只”大黑痣转头看去,公主的车辇过来了。他忙躬身退到路边。
“家里再没别的桶了,娘还等着拿它挑水呢!”男孩说着,上前去挑桶。他想看一看,还能不能重新把木板箍回来。
大黑痣抬头看见男孩,大吃一惊,喊道:“嗨,你不要命啦”
男孩跪在地上,专心在试着将木板凑成一只桶,没听见大黑痣的喊声
公主车辇近了,八匹马儿一字排开,犹如铁仗军队傲然前来。马蹄全包着布,尽快跑得很快,却几乎没什么声音。马匹后面的车夫,挥着马鞭,让男孩赶快离开
桶破得不成样子了买了桶就买不成油饼了
铁蹄无声,从大黑痣面前踩过去车轮碌碌,从大黑痣眼前碾过去
唉
华丽的车辇颠簸了一下,铃声发出轻微的乱响。
“怎么了?”车里,响起一个慵懒而威严的声音。
车辇两边的横板上站着的守卫兵士转过头,看了车夫一眼。
你怎么在驾车?把公主弄醒了。
“没没怎么压着了一只狗”
里面传来公主恼怒的声音:“我专程来给母后拜节,却遇到这样的晦气事!你怎么在驾车的!”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车夫战战兢兢。
车里传来一声叹气。“罢了,就算是那小东西替我带走晦气了吧。回头,将它埋了,好歹也是一命呢”
车夫吐出一口气,又扬了一鞭。车辇摇晃着叮铃着,转了一个弯,驶进皇宫。
见是公主的华辇过来,守卫宫门的卫士远远忙大开宫门,垂下兵器,躬身在路边迎立。
“可到椒房殿了?”公主的声音不再如适才那般慵懒,而是只剩下威严。
“回禀公主,到了。”车夫谨声回答道,使劲拉住马缰。训练有素的马儿们即刻止住蹄。
车门被从里面推开,两个宫女跳下来,其中一个躬身伏在车边。
一片明晃晃的金黄色头饰下面,是一张艳丽而冷峻的脸。衣着华丽的永泰公主从车里出来。踩过宫女的背项,公主稳步下车。
另一个宫女忙将撑开的华盖伸过来,遮在公主头上。华盖很大,公主全身藏在华盖的阴凉里。宫女咬着唇,努力支撑着手中的华盖。另一个伏在地上的宫女,已然上前,帮着她撑住华盖。
“今日过节,该让我见见母皇了吧。”永泰公主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说道。
没有人回答。
公主也并不等人回答,径直往宫门走去。
两个武士利戟相交,拦住永泰公主。
“怎么?又不让进?”永泰公主柳眉拧起。
“请公主”
“什么东西!他水鹤不过一男宠,竟然还当了我大齐的家了?今日端午,我来看望母皇,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显然,永泰公主是动怒了。
“女皇病重,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什么?!我是闲杂人等?信不信我斩了你!”
“回禀公主,这是女皇的口谕。”
“母皇也不见我?今日可是端午节!”
“公主请回吧。天气炎热,别热坏了身子。”
永泰公主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还是转身走了。
两个武士抬着一个箱子上来,见公主走下来,问道:“公主,节礼如何处置?”
“放那儿吧。谁喜欢谁拿去”
看着永泰公主离去的身影,两名守门的武士轻舒一口气,交换了一下眼神。
总算把她弄走了。
来到车前,永泰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走!”
宫女忙又伏身于地。
“既然母皇不见我,那我干脆趁这会子逛逛齐兴街去!”
车夫道:“公主还是不去为好。”
“为什么?不是说如今世风安宁么?”
“听说今日灵隐大师出殡,公主若是碰上了,岂不晦气?”
“真是晦气!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死”永泰公主骂着,踩上宫女背项。又转头:“你说什么?灵隐死了?”
“正是。”
“怎么死的?上月我还见过他呢。”
“听说是暴病。”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匠人。今后,找谁做首饰呢?”
“匠人么,咱大齐有的是!”
永泰不再说话,上车坐定。几名武士也跑上来,依位站定。
“那还去齐兴街么?”
“回府。”车里传来公主的声音。
“公主可坐安稳?”车夫问宫女。
“路上的东西可已清理干净?”
“路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