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阁,不止是临风,而是临疯了。
宋兼玉抱着裴桐谨号啕大哭,裴桐仪也有了醉像,正抓着一只酒壶放声高歌短歌行,另一只手则在空中豪洒挥舞。几个女孩子,裴桐心和长宁跟着裴桐仪的节奏击碟随歌,长寿和谢兰香已然哭得一塌糊涂。
也才去了半个时辰,如何便换了天地心性?
张果儿捏着一个酒杯进来。心道:早知如此,连酒杯都不必去抢。弄得一个过路的酒鬼贴一身的秽。不过,晚上回去也是要洗新衣裙的……呃,早就不是新衣裳啦……里面的伤好痛……可惜了那套练功的衣裳,被撕成了破布条……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来,喝!”
长宁扭过头来,一眼看见果儿,上前抱住道:“你去哪里了?”
“吴兔儿那儿呐!”
“去那样久,我都想来找你了,又怕先生责怪……”
看来,她还没醉。
“兔先生定要拉着我做对子写诗,一帮酒鬼!”
“果儿,你在那边喝了多少酒呀?如何……脸色那样……”裴桐心打个酒嗝,“……白!”
失了那么多血,能不白么?
“别人喝酒脸红,我喝酒,就是……脸白!”张果儿对着裴桐心哈了一口酒气。裴桐心掩鼻笑起来,嘴里嚷着恶心恶心。
嬉闹间,童掌柜拎着一瓮酒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各位公子小姐们,童某今日失礼,没备得好菜招待大家,今下领着友人前来给大家陪个不是!这壶酒也送大家了!”
第三瓮!
“不是说要留给友人喝的吗?如今舍得啦?”裴桐谨大笑。众人也笑起来。
“这不,我把友人也一起带来啦,陪各位喝一盅!”
童掌柜身后,转出来一位英俊青年。
长阳一看,心下一惊。
“流……”她还未全醉,玉指一转,指着桌上一杯打倒的酒,笑道:“流了,当心弄湿衣裳。”
“鄙人旧友,张崇。”
明明去的四人,回来的却只童张二人。难不成那二人……张果儿心中一紧。
“适才说童掌柜有事出去了,难不成便是和张公子等人?”她刻意将等人二字说得意味深长。
“正是。”童掌柜拱手鞠一躬,又道:“他二人喝得酣畅淋漓,回去睡了,我二人却是未能尽兴,又来搅各位的局,不知各位是否欢迎呐?”
一块石头落地!看来,四个人皆平安归来,至少没死人。
不知那是什么人?功夫如此高强,兵器如此精良,定非寻常之辈。
张果儿又暗暗观察童掌柜。此刻,他正与少年少女们交杯换盏,不亦乐乎。
他已然换了一件墨绿长袍。一介酒店老板,竟然深藏不露,身手如此了得……
“来,乐安公主,在下敬公主一杯,为公主压压惊!”童掌柜端起一杯酒,对张果儿道。
“她呀,最是胆大,见个陌生男子,才不会受惊呢!仔细别惊了张公子!”长寿大声笑道。
长阳剜了长寿一眼。长寿这话显然有打趣之意。虽然心向裴桐仪,可张崇到底与自己的关系不同些,听得这样的打趣,便有些不自在。
接过酒杯那一瞬,张果儿瞥见,酒杯里的酒在剧烈地抖动!童掌柜里衫的紧袖处,一丝血迹正从腕底浸出来。
他也受了伤!
而他脸色淡定,笑闹自若,看来伤得不太重。再看看张崇,有些腼腆,全不像适才牢狱中的龙虎之身。
如何在众人面前却是这番模样?在我面前则那般油滑……长阳暗想。
“阿继,今晚你已然喝了不少,这一杯我帮你喝吧!”张崇说着,便来夺童继手中的酒杯。
童继一让,道:“我敬乐安公主的酒,如何能让人代饮?”说罢,仰头而尽。
张果儿暗喘一口气,抑制住胸口传来的阵阵疼痛,端起酒杯。
……又是一股热流……
“乐安,多喝两杯,说不定你的脸便红润了!要知道,酒乃舒精活血之物……”
我知道啊……酒乃舒精活血之物……
张果儿将酒杯举到嘴边……
一只手伸过来。“我来帮乐安喝这一杯!”
回头一看,是裴桐仪!
“那怎么可以!”宋兼玉嚷道。“这可是童掌柜敬乐安的!”
“好!那童掌柜说话,我可不可以喝这杯酒。”
一滴血在内里的布条上承不住,无声地滴下来,落到张果儿鞋上。
“所谓,酒是一口气。”童掌柜慢慢道。
“对对对!酒喝的便是一口气,怎能别人代喝呢!”
“只要得了这口酒气,便算得是喝过了。”童掌柜取过裴桐仪手中的酒杯,举到张果儿面前,“乐安公主闻一下即可。”
这样便可以啦?
当然。敬酒的人说了算……
张果儿接过酒杯,看了裴桐仪一眼,眼中满怀感激。
“乐安公主,请问谁是乐安公主?”
一个小二跑上来,急喇喇地大声喊道。
“放肆!没见公子小姐们在饮酒么?!”童继喝斥。
“掌柜你回来了啊……”小二顿时矮了气势。他指指下面,嗫嚅道:“下面有人找……乐安公主。”
“谁?!”张果儿心中暗惊。
“他说他叫雨……雨……”小二想不起人的名字。
张果儿拔腿便往楼下跑。
楼下,灯光暗淡。不知何时,店门的牡丹花灯又变回了凤仙花灯。
羽书从一个暗